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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破破爛爛,幾條人腿并著幾綹破布在半空中晃里晃蕩。 “呀!”其中一個青年不小心被腳下的枯樹枝絆了一跤,手中草席跌落,草席自然鋪開,滾出一具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尸體,尸體周圍蠅蟲亂轉,停在尸體腿上,產下幾枚卵。 青年沒什么表情,把尸體卷回草席子里繼續走。 白露早已習慣了和尸體打交道,此情此景對她來說實乃小事一樁。但眼前這兩個小meimei卻是普通人,難免要被嚇壞。她忍不住為她們捏了一把汗,卻愣住了。 眼前兩個小meimei,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在泰然自若地喝著水。 頭頂響起唐谷雨的聲音,問出了她很想問的問題:“你們不怕?” meimei擱下茶杯,眼神很是疑惑:“為什么要怕?” 未等唐谷雨說話,jiejie很是善解人意,小聲道:“道長哥哥是剛進山不了解罷?這里已旱了好久了?!?/br> meimei亦回過神來,打開話匣子道:“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呀。臨安大旱,山外倒還能被官府賑濟,我們這兒是野地方,山高皇帝遠,官府壓根不會管我們死活,且山里本來就缺水。他們多半是餓死的,也有的是渴死的?!闭f著探了探腦袋,指了指一卷露出一個女人頭草席道:“那不是大舅媽嗎?” jiejie看了一眼,語氣毫無痛惜,點點頭道:“嗯,是大舅媽?!?/br> 身邊人接二連三地離開,這兩個尚未及笄的姑娘早已對死亡麻木了。 白露看了看茶壺,原來是旱災,難怪水價如此之高。 只是……他們來的路上,明明別人都說山外都快澇死了,她們居然說,臨安大旱? 莫非澇災殃及之處只是臨安城都之處嗎?其他地方都旱著?或是只有山和山周圍一塊旱著? jiejie坐久了,慢慢也熱絡起來,咬著嘴唇道:“道長哥哥若要進山,得多備些水,山里已沒水了,所有的水都是村里男丁連夜從外頭挑進來的,金貴得很,一家人分下來,至多也就喝得到那么一小杯?!闭f著拿兩根手指比劃一下。 唐谷雨道:“好,多謝。說來,翻過這座山,就是陳家村了么?” 聽唐谷雨說話了,jiejie的臉頰再一次緋紅,道:“不是呀,陳家村就在前頭,不需要翻山?!?/br> 唐谷雨皺眉問:“不需要翻山?” jiejie答:“是啊。我們就是陳家村來的人,對村里的事熟悉得很?!?/br> meimei又親切地與他講了許多村中無甚波瀾的雜事,無非是這家的稻子種不了了,那家的雞被偷了之類。 白露看了jiejie一會兒,見唐谷雨面無波瀾的樣子,慢慢垂下睫毛,默默拿小爪子輕輕撓了撓那只給她扶著茶杯的手。爪子有些鋒利,那只倒霉的手被她撓出幾道紅印,白露又心疼地拿rou墊摩挲了一陣。 二姐妹離開后,唐谷雨又要了些水,起身繼續前行。 方才白露心里略略不愉快,便沒多思索他們的對話。待她心情重新緩過來的時候,看著眼前村落的布局呆住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么唐谷雨方才聽到陳家村的位置時會皺眉,且耐著性子聽她們說那么多了。 這個村的風水,光論地理位置,就奇差無比。 正常的民居村落,應該建在山之南水之北。 因為根據物候規律,山之南可以照到太陽,水之北不容易受河水侵蝕。 所以山南水北,是為陽。 可眼前的村落,卻是處在山之北,也就是山的背陰面,一年四季都照不到陽光。 它背靠大山,地勢低洼,周圍四角突兀地生長著四棵茂盛且奇崛的古木,四棵粗壯古木根植土地,如同四枚釘子釘死在棺材的四角。 這是養死人的風水。 第30章 芒種·二 看到如此惡劣的風水,白露心里油然而生一個糟糕的念頭:這風水跟陰宅沒什么兩樣。萬一這是陳家鬼村,那他們方才接觸過的人里面,說不定就有哪個是鬼呢。喝了鬼倒的水,和鬼面對面交談…… 村口豎了一塊大石,大石已有些年頭,依稀可以辨出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一個“陳”字。 白露跟著唐谷雨進村,沿著小路走。那對農家姊妹沒騙他們,村里所有的井都是干涸的,一路上都見不著溪流。沿途農田一片狼藉,好不容易看見一座矮小土屋。 土屋邊上圍了一圈籬笆,院子里蹲了一個赤條條的小男孩,小男孩瘦得肋骨分明,竹竿似的細瘦身體上頂了個西瓜大的腦袋。腦袋在脖子上歪來歪去,雞爪一樣的小手在地上撥弄龜裂的泥土,搗鼓半天,從泥土里抓出一條細細長長半死不活的蚯蚓,嘴巴一張,蚯蚓就進了肚。 土屋的門敞開著,從白露的視角望過去,剛好可以瞧見屋內光景。屋子的布置很是詭異,灶頭正對大門,門一敞就直接和院中枯井相對,陰陽對立。 唐谷雨拿出覓魂丹,只見覓魂丹上的黑線時而分成無數絲,時而繞成一團,指不出任何一個明確的方位。緊接著,覓魂丹突然在他掌心中咯啦啦裂開,碎成一團粉末。 他的臉色變了變。 白露想起客棧中小二說過的話,一時脊背發涼……莫非他們進的,不是陳家村,而是陳家鬼村?可,自從他們下船后,也沒經過什么岔路呀,里里外外不就這么一條道通向陳家村么? 先前年輕船家的形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渾身被斗笠蓑衣遮住,膚色慘白,一言不發。初見他時倒沒察覺到多蹊蹺,如今結合村里的風水格局,白露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那船家的模樣,倒是有些像鬼魂…… 顯然,唐谷雨與她想到一塊兒去了,他用兩根手指夾著驗靈符,驗靈符迅速飛去貼在男孩的身上,靜候片刻,符咒毫無變化,飄回唐谷雨手中。 真是奇了。這男孩也沒問題。 風水格局如此詭異的村子,來來往往的人竟都驗不出問題來,實在是令她難以置信。 莫非唐谷雨在畫符的時候犯了什么低級錯誤,所以符咒沒用嗎? 白露留了個心眼,待唐谷雨走出幾步后,她迅速跑過去也放了一張驗靈符在男孩身上。 符咒飛出去又飄回她的爪子底下,竟也是無波無瀾。 白露忍不住垂下小腦袋細細檢查自己畫的符,確實一處錯漏也沒有。 既然符紙無誤,興許是她想多了,這里只是風水差了點而已,是真的陳家村。 她剛剛把符咒藏好,剎那間,后頸一疼,四腳離地。西瓜大的腦袋呈在面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她,眼中光彩四溢,眼睛下面一張嘴的嘴角朝上揚了揚,流出一條口水。 脊背一涼……當人餓極的時候,別說蚯蚓,就連貓也…… 被拎著后頸皮,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的白露登時炸了毛,齜牙咧嘴,露出四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