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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襲白衣。血順著他的指間流到劍上,兩曜劍在他的手中泛起白色的光。 一道劍光閃過,鎖玉重重摔出去兩丈。唐谷雨的劍架在她脖子上,“為何作祟?” 鎖玉摸了摸自己褶皺的半張臉,才發現自己一張皮囊脫落了。她的團扇跌在地上,變作一面巴掌大的銅鏡,映出一張可怕的臉。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她瞪大了雙眼,跌跌撞撞后退兩步,整張臉扭曲得厲害。 巴掌大的銅鏡跌在地上沒有碎,反而緩緩變大,變到五尺高。銅鏡開始微微顫動,白露驚覺不對,立馬拽過唐谷雨,“快出去!” 跑得太突然,她險些一跤跌在泥里。屋中溢出nongnong腐臭,飄出歌聲:“花一重,影一重,迢迢閑云鎖一重。月盈枝,風滿樓,云鬢稍改恨一重……” 先是鎖玉的歌聲,接著逐漸混入許多雜音,飄忽空靈,仿佛有數千女子共同低吟淺唱。 雨還在下著,但白露已顧不得這些,因為現在,正有無數人皮俑接二連三地涌出來。 懷中傳來桀桀笑聲,笑得她頭皮發麻。嬰孩一笑,所有人皮俑都朝他們沖過來,白露騰不出手,正發愁,卻發現大部分人皮俑都往唐谷雨身邊聚去。唐谷雨一劍劈過去,一只人皮俑倒地裂開,一具男性干尸滾出來。 “我去……”難怪這些人皮俑不腐,原來都是靠吸男人精元保持原樣的。 眼前密密麻麻幾乎全是人皮俑,太多了,砍都砍不完。不行,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她看著那幾具干尸,想起了自己那塊墳地底下的活尸,問道:“我帶東西進幻境算違規嗎?” “不能帶活人進來?!碧乒扔攴稚窕卮鹚?,說著又劈開一只人皮俑道。 她心中燃起幾分希望,只有活人不可以,那就意味著活尸可以了? 自從那日逃出墳地下后,她就一直在用自己的血祭煉活尸。每天四五只,至如今,能調遣的也已有百十來只了,應該能幫他們擋上一擋。只是還沒試過一次控制那么多活尸,也不知道靈力夠不夠。 眼看著人皮俑還在不斷圍攏過來。 算了,不管了! 她原地站定,開始調動靈力。雨勢愈發大,道路兩旁草木拔地而起,腳下泥濘的土地逐漸松動。 幾只人皮俑試圖過來,卻被腳下驀然拱起的土壤絆倒在地。 一只青白的枯手從土地里鉆出來,驟然勒住一只人皮俑,頃刻間將它撕了個粉碎! 慢慢地,青白的手越深越長,土地中逐漸探出一個肩膀。接著,是一個身子,一只完整的活尸鉆出。然后,第二只,第三只……剛出土,就疾速跑入人皮俑中與它們撕扯。 空氣中滿是黏膩的血腥氣,到三十多只的時候,白露開始有些脫力,她手中還抱著一個哭笑不分的青紫嬰孩,它還在啃著她的手臂。人皮俑太多了,三十只活尸遠遠不夠,她強撐著不想結束,奈何靈力不足,逐漸感到眩暈。 就在她覺得腿軟要倒下的時候,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扶住她,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她的掌心注入,一道強大的白光浸潤她全身。白露抬起睫毛,熟悉的俊秀眉目映入眼簾。 頃刻間,白色和金色的光糅在一起,剩下的活尸悉數破土而出,周圍草木翻飛,一團光暈中,兩個人的衣袍翻飛,幾縷長發卷在一起,站狂風驟雨里恍若遺世獨立。等光逐漸熄滅的時候,活尸已全部離開土壤,腳邊是一片碎肢殘骸。 一結束,白露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唐谷雨的手覆蓋著。她臉一熱,慌忙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長舒一口氣,看著他佯作鎮定道:“走,去找鎖玉?!?/br> 他們回到土屋,里面僅剩一面銅鏡。轉頭又去尋香樓,里頭燈展交輝,卻已是滿廳寂寂。偌大的樓中滿地是血,只見鎖玉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個玄袍青年正要將手中的劍揮下。 唐谷雨立刻揚劍擋開,“等等,我還有話要問她?!彼粗兜?。 按照規則,白露只有與唐谷雨厘清鎖玉成為鬼的因由,才能走出幻境。 白露懷中的嬰孩突然又啼哭了一聲,鎖玉聞聲轉過頭來,艱難地朝她伸了伸手,雙目盯著這個嬰孩。 “為何作祟?”唐谷雨看著鎖玉道。 鎖玉緊緊抿著雙唇,并不開口,還是看著白露懷中的嬰孩。 白露看了鎖玉一會兒,道:“它應該對你很重要罷?若你不說,我就殺死它?!?/br> 鎖玉渾身顫了一顫。她垂首,低聲道:“因為世人,待我不公?!?/br> “我不叫鎖玉?!彼黄乳_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鎖玉本不叫鎖玉,她的本名,是陳玉。 陳氏乃是當朝一大鐘鳴鼎食之戶,陳玉是錦繡堆里大起來的孩子。她滿歲時抓周,抓的便是一根琴弦。至十一歲,就彈得一手好琵琶。 那時,她的父親遭人構陷落獄,按照律例,族中所有滿十四歲的男丁都要被流放,女眷為奴為妓。于是,從小被養在深閨中的陳玉一下子被迫與父母分離,被賣到了風月之地。 所幸的是,鴇母見她琵琶彈得比任何人都好,又憐她境遇,只讓她做個樂妓。再過兩年,正縫她豆蔻時候。春日來時,她偶然無事,見庭中一棵桃樹花開得熱鬧。少女玩心一起,便提起羅裙攀上枝頭折花。 纖纖玉指剛剛彎下一截細枝,便窺到一位錦衣貂裘的公子策馬而來。手微微一顫,一枝桃花正正當當落在公子肩頭。他拈起桃花抬首,朝她清清潤潤一笑。陳玉頓時覺得,三春桃花宛若煙霞,而她整個人都湮在一樹煙霞中了。 是夜,她坐在尋香樓上剛剛彈完一曲琵琶,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位公子。 更巧的是,陳玉發現公子身邊帶的一個女性仆從,竟然恰好是她的母親。陳玉又驚又喜,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握住娘親的手與她說話,娘親卻怎么也不開口。她這才發現,娘親已被人拔了舌頭。 公子適時走來,拿一柄折扇抬起她的下巴道:“我知道這是你母親?!?/br> 陳玉抬頭看他,他繼續道:“你給我一個晚上,我回府后就還你母親自由身?!?/br> 陳玉覺得,既然自己對他有好感,一個晚上又能換得母親余生,便答應了。 她當時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母親站在公子身后不斷地搖頭,想說話卻無法發聲,哭得滿臉是淚。 一晚上的廝磨,公子似乎對她很感興趣,便答應為她贖身,將她帶回府中。 唐谷雨聽到這里,眼神變得有些暗淡,道:“既然他知道你的母親是誰,自然對你的家事十分了解,何況你的母親還是在他的府中為奴,那么構陷你父親的人……”他沒說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鎖玉眼中有淚,“那時我并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只以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