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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重錘砸在肖默存心上。濕潤的,帶著濃重鼻音,又郁結了許多未曾明言的情緒。溫順極了,卻也委屈極了。像挨了主人一頓教訓的貓咪,明明紅著眼圈,渾身的白毛發著顫,身上還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叫聲卻仍粉飾著太平。肖默存喉結動了動,嗓間滯澀。這個瞬間讓他知道自己今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對俞念說出一句重話,他像是一覺睡醒了,從野獸一樣的Alpha變回了讀過書的成年人。擰開門鎖,漆黑一片,俞念似乎是睡下了。這個房間肖默存極少進來,要不是身后有光,幾乎要找不到躺在床上的瘦弱身影。微一凝神,他正要說通話的事,忽然察覺空氣里流淌著極淺極淡的姜花味。不是花香,是信息素氣味,他百分之百肯定。他劍眉一沉:“你流血了?”說出口來又覺得自己糊涂了,房間里一點血腥氣都沒有,怎么可能是血。果然俞念也是一怔,聲音喃喃如耳語,伴著尚未完全消失的哽咽從床榻上傳來。“沒有……怎么這么問?”不是血,那只可能是淚了。手機那端的長輩像是聽見了對話,急得跟什么似的:“肖默存!你跟俞念動手了?”被點到名的Alpha沉默片刻,舉起手機否認:“沒有,爸,你別急?!?/br>床上的俞念艱難支起身子來:“你在跟爸爸打電話?”肖默存嗯了一聲,慢慢走到床邊,彎腰擰亮了那盞月球臺燈,溫暖的光線瞬間柔柔照亮了房間一隅。眼前的俞念半靠在床頭,發尖濕潤,腰下墊著一個枕頭。他顯得很錯愕,側抬起頭茫然地望向肖默存,一對眼睛腫成核桃那么大。“爸想跟你說幾句話?!毙つ嬉采钌钔?,手機遞了過去。俞念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接過手機的同時收回目光,扭過頭去望著床單。“爸爸?!?/br>近聽鼻音更是濃重。肖默存心臟又是猛烈一抽。不知道為什么,很奇怪,很反常,似乎俞念越是若無其事他越是無法平靜。“我沒事,有點感冒,所以準備睡覺了。您身體還好吧?”俞念左手揪著身邊枕頭的一角,右手舉著手機,黑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沒有,他沒有跟我動手,我們……我們只是拌了幾句嘴,他不兇?!?/br>抓著枕套的手指不安地動了動,是說謊時的小動作。“真的?!?/br>“我不會生他的氣,您放心?!?/br>話到尾聲,床沿忽然凹陷了一塊。俞念轉頭一看,頓時面露怯意。肖默存挨著床邊坐了下來,漆黑的眼眸仍然望著他,示意他接著講。俞念眸子動了動,只得繼續道:“嗯。您也早點休息,改天我感冒好了再去看您?!?/br>接著便收了線,將手機遞了回去。肖默存手伸過來接,目光卻分毫不移,依舊盯著他的臉。房間里靜得滴水可聞,光線柔和。俞念往日黑亮的眼眸現下顯得有些怯懦無助,又似乎有些失望。“還有什么事么?”他問。Alpha忽然朝他臉頰伸出手去,還沒碰上便被驚惶地躲開。手頓在半空,肖默存緘默數秒沉聲道:“我不是要傷害你?!?/br>俞念稍顯愕然地抬起紅腫的雙眼,半晌才慢慢道:“你……你怎么……”怎么又像變了個人似的。肖默存收回手,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不舒服?”俞念眼圈又是一紅,隨即垂下眸,緩緩點了點頭。“哪里不舒服?!?/br>Alpha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此刻聽來竟然真有幾分關心。俞念攥著枕頭:“肚子有點疼,已經好多了……”這段對話任誰聽了也覺得不是伴侶,甚至連親密朋友也算不上。兩人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就這樣沉默半晌。“你休息吧,我走了?!毙つ嫫鹕?。俞念不知所措,既沒多留也沒道一句晚安。走到門口,Alpha忽然轉身,面容隱沒在昏暗光線里,低聲說:“不要哭了,這次是我不好?!?/br>說完也沒有看床上伴侶的反應,徑直推門離開了。靜夜深深,俞念呆坐在床頭許久,終于在幾分鐘后回了神。剛才的某個瞬間,他差點兒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沖動,想要告訴肖默存自己很不舒服,可不可以抱抱自己。所以他又失敗了。放下一個人,這件事他嘗試過無數次。有時因為一個笑,有時因為一個吻,有時因為一句話,總以失敗告終。今天也不例外,肖默存總是不肯放過他。第22章命中注定結婚紀念日就以這樣不怎么愉快的方式度過了。秋天來勢洶洶,一時熱得街上行人一身汗,薄透的針織外套都著急忙慌地往下脫,一時又用秋意nongnong的涼風刮走枝椏間飽滿的綠色,變得漸黃漸枯。一個尚算天朗氣清的周六,肖默存難得從加班的日常中擺脫出來,赴了場說過好幾次卻又落空好幾次的約會。約會的人數為二,一個肖默存一個周至捷,地點較為特殊——洛城中心醫院。周至捷一身白大褂站在急診樓的門口,見到肖默存的那一刻一個巴掌就拍上了他的肩。“大忙人,你可終于到了?!?/br>肖默存看了眼手表:“兩點整,一分不遲?!?/br>他手里提了個牛皮紙袋,此時遞了過去,“給你的?!?/br>“喲,什么東西???”周至捷明知故問,言笑晏晏地撥開袋口一看,眼眸頓時一亮。袋中是香港老字號的手工月餅,前途無量兼之孝順無比的大醫生指名要兩種口味各一盒。“還是你厲害,我找了兩三個代購都說今年實在沒辦法,怎么你一出手就買到了?”肖默存泰然道:“上周去出差,加班到半夜五點,正好跟同事一起打車去排早上的隊?!?/br>他為人向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