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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著熱情與承諾的男女,他們所說的一切,也許是傻的、也許是瘋的,但不會 是假的,而且一定是甜甜蜜蜜的,所以當然是談情說愛比較恰當了?!?/br> 聽他說得行云流水、環環相扣、清清楚楚、理直氣壯,溫婷筠更驚奇了、更 感動了、也……更惶恐了。她的心底有一塊大石頭一直存在著,如今,大石頭上 更有大石頭,層層疊疊堆出一種不安的險勢。 她的那種表情,顧森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溫婷筠想起溫雅莉時獨特的表情, 含混著絕望、痛楚、無奈、妥協、認命……顧森太了解她了,他知道每次溫婷筠 出現這種臉色后,接下來就會請求他「好好的去愛溫雅利」。 想到這里,顧森捏緊拳頭,他不會再讓這種荒謬又折磨人的事情再度發生, 他好不容易萌芽的愛情,再也受不了狂風暴雨的摧折。他站起身來,堅定的說: 「你別想再把我推給溫雅莉,你最好一個字都不要提,因為,我不會離開你的?!?/br> 「顧森,」溫婷筠本來不想提的,她本來不想破壞這個美麗的夜,可是顧森 把她看透了,她一個眼神不對,一個表情不對,他就立刻感覺到了,并且準確的 猜到她的心坎里,令她無所遁形?!肝也粫竽汶x開我的,只是……能不能請 你也對雅莉好一點,不要傷害她?」 也?也對雅莉好一點?那個也字是什么意思?怒火沖進顧森的眼里,焚燒起 紅紅的血絲,他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他的聲音失去了柔情,他跳著吼著,兇猛 的問:「你以為感情像大西瓜,可以一半分給你,一半分給雅莉?」 「頗森,任何時候,只要你想到我,我都在這里等你,可是我求求你,不要 傷害雅莉?!箿劓皿蘖髦鴾I,她已經放下所有的自尊與驕傲,這是她唯一能想出 來的方法。 顧森聽見這樣的話,更是要瘋了,她這比要他滾蛋還傷人,「你是說,我也 可以去跟雅莉上床,上完她的床再上你的床?你希望我對溫雅莉像對你一樣熱情?」 不不不……溫婷筠哭了起來,她不希望,她想起來就嫉妒得要發狂,她要顧 森只抱她一個,只愛她一個。她捂起耳朵,狂亂的搖搖頭,「顧森,別再說了?!?/br> 「為什么不要說?」顧森決心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已經快被她搖擺不定、曖 昧不清的態度逼瘋了,他感覺得到,他的心、他的身、他的靈,在在都感覺得到 她是愛他的?!改悴皇窍M@樣嗎?還是你要我娶她?你以為我是呆子,你以為 我會相信我跟雅莉好了、結婚了,你還會在這里等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逼我 跟雅莉好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會屬于我了?」 「不會的……顧森……」溫婷筠招架不住顧森句句犀利的言詞。是的,他又 說對了,一旦他和雅莉好了,她就會退出,退得遠遠的,甚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你給我閉嘴!你說過不會再對我說謊的,」顧森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他 握著她的肩,憤恨的說:「你以為你這樣很了不起?你以為你這樣很偉大?你以 為雅莉會感謝你所做的退讓?不會的,她如果知道我對她的愛是被另一個女人逼 出來的,她只會覺得被羞辱了。而且,如果你以為我顧森可以一面愛著你一面跟 別人好,那你不只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br> 她流著淚,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森直勾勾的探索著她的眼睛,一喘一喘的說:「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告訴我,告訴我你發自內心希望我去跟雅莉好,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一定成全你。 而且,你也不用掙扎為難,我跟雅莉好了之后,絕對不會再來煩你。我顧森也許 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男人,卻也不至于這樣偷偷摸摸糟蹋自己心愛的女人?!?/br> 說完,顧森放開她的肩頭,用一種悲壯的神情面對著她。 是嗎?那很好,那樣就圓滿了,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嗎?溫婷筠,告訴他,告 訴他你的希望,告訴他去愛雅莉,告訴他,告訴他啊……溫婷筠在心中不停的提 醒著自己,然后她低下頭,仿佛承受不住他眼里的悲與痛,她想起他稱她為「心 愛的女人」,他為什么要這樣說?她張開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然后她驚慌的 聽見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實話。 「顧森,我愛你,愛你……不要,我會嫉妒的,我會死掉的?!?/br> 悲壯的神情,舒緩下來,兩行清淚,落了下來,顧森往前一步,抬起溫婷筠 的臉,他很沒有骨氣、很可憐的說:「即使那是謊言,我也想再聽一遍?!?/br> 「不是謊言,我愛你,顧森,我愛你、愛你……」溫婷筠撲進他的懷里,貼 著他的胸膛,一遍一遍重復著愛的誓言。 顧森心滿意足的摟緊她,耳邊迥繞著她沙啞的嗓音,他聽啊聽、笑啊笑,然 后突然貼在她的耳邊說:「我對你太殘忍了,其實想來想去,都是我的錯,是我 一直逃避,是我沒有跟雅莉好好說清楚,現在,讓我來補救吧?!?/br> 「不要,顧森,不要說……」溫婷筠像只驚慌的小兔子,她跳起來壓住顧森 的嘴。 額森扯下她的手,堅決的說:「乖,長痛不如短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雅 莉會明白的……」他定定看著溫婷筠的臉,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要求:「你愿意和 我一起去面對,一起把話說清楚嗎?」 不不不,顧森,你不懂,沒有那么容易的:··:溫婷筠看著顧森的臉,可 是,她卻想不出辦法來阻止他。 窗外,大雨仍然嘩喇喇的下,這場除夕夜的大雨啊,究竟要下到什么時候? 除夕夜的大雨,停在大年初一曙光露出來的那一刻。 暖暖的冬陽,斜斜打進溫暖的廚房,灑在相偎相守一整夜的顧森和溫婷筠的 身上。昨天晚上,顧森做完「共同面對」的結論之后,便不肯再提溫雅莉一句。 他像個瘋子似的把溫婷筠摟在懷中,他讓她坐在他的膝上,然后不停的對她 訴說情話,他贊美她的黑發、她的眉眼、她的唇鼻、她的身材,他贊美她的聰明、 她的美麗、她的一切,他說啊說的,說得她臉紅氣喘,然后他奮力吻著她的唇, 狂野的、放肆的、溫存的、綿密的,吻得世界在他們腳下天旋地轉,然后,他對 著她臉上更嬌艷的紅花,繼續喃喃的瘋話傻話。 他說:「上帝一定也覺得驚奇,我們將嘴唇的功能發揮得如此徹底?!?/br> 溫婷筠的臉紅了,顧森的情話、顧森的吻,暫時驅走了她心中的不安,她閉 上眼睛,承受著顧森熱情的給予,她一度以為世界靜止了,靜止在顧森的唇上, 靜止在顧森吐出來的字句上。 直到窗外的晨光斜斜的照射進來,天然的光線迅速侵犯了原本只屬于兩人世 界的親密,霸道的宣示著主權。溫婷筠的眼皮在陽光的挑釁下,不得不睜開了。 陽光,照射到溫婷筠心中某一個陰暗晦澀的角落,她的臉變得不自然,她的唇角 不再柔情似水,她的心卜通卜通的跳著,卻不再是因為顧森的熱情。 「小精靈,你困了嗎?」顧森停止了低喃,也停止了吻,他對著溫婷筠茫然 的神色,擔憂的問。 溫婷筠從顧森的膝上跳下來,避開他詢問的眼神,她故做輕快的跑到大窗前, 看見屋后的那棵大樹。那裸樹記錄了她生命中最歡樂的兒時時光,爸爸、mama、 面包香;熱情、誓言、真永遠…… 頂天立地、昂然而立的大樹,見證了一切,也參透了一切,大樹愈長愈清楚, 愈長愈枝繁葉茂、理路分明,可是,溫婷筠卻對一切都愈來愈模糊、愈來愈不清 楚了。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當溫婷筠總算從窗前轉過身,直視顧森的時候,她卻在 他的臉上,看見一種和大樹一樣的精神,那樣堅實、那樣篤定、那樣頂天立地, 仿佛足以為她遮去一切的風雨苦難。 「顧森,我們出去玩幾天好不好?」溫婷筠想要抓住什么,又想要逃避什么 似的,急切的對顧森說。 「你想去哪兒?」顧森靜靜的問。 太好了,顧森答應了,他一定是把「兩人共同面對」那件事忘了,溫婷筠的 小腦袋轉啊轉的,快速著臺灣著名的風景名勝。 「我們去阿里山、去合歡山、去墾丁、或是武陵農場、清境農場……」她奔 到頗森面前,握住他的手,「我們離開臺北,去哪里都好?!?/br> 「好?!诡H森看著她的小臉,他的眼里閃著了然的光芒,「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今天,你忘了我們說好要上陽明山的嗎?」 溫婷筠的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天,他沒忘,他記得清清楚楚。 「顧森,我們改天再去,你說好不好?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啊, 溫婷筠閉上眼睛,應該是個闔家喜氣洋洋的日子。 「正好,一元復始,萬象更新,正是大家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免得成天誤會 來誤會去的?!诡櫳瓐远ǖ恼f,語氣仍然是不容置喙的強硬。 「我……我先去跑步了?!箿劓皿抟呀浾劜幌氯?,她從他身邊跑過,想要逃 離廚房。 顧森一把擋住溫婷筠,摟住她的腰,「如果你壓根兒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就 盡管逃跑好了?!?/br> 溫婷筠止住了掙扎,靜靜停在顧森的懷抱里,顫抖的說:「顧森,我怕…… 真的怕……」 像一片離枝的枯葉,溫婷筠的身體不住的戰栗著,而顧森緊緊抓住這片落葉, 不肯讓她墜地。 他勇敢的、冷靜的說:「別怕,我會很委婉,我會很小心,我不會冒冒失失 的去傷害雅莉?!顾瓜骂^,審視她小小的、蒼白的臉,心疼的說:「相信我, 我們役有錯,我們只是勇于追求幸福,然而這過程里出了一點點誤會,我們所要 做的,只是及早把誤會解開來?!?/br> 她依然顫抖著,淚水滑落眼眶。 顧森捧起她的臉,吻去她臉上晶瑩的淚珠,百般呵護的說:「別怕,你什么 不用說,只要和我站在同一邊,好嗎?」 「顧森……」他是如此的勇敢,如此的有擔當,而她,還能再退縮不前嗎? 終于,溫婷筠輕輕點了點頭,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做最壞的假設,也許……也 許事情不會像她所想的那么糟。 可是,后來陽明山上發生的一切,證明溫婷筠所有說服自己的借口,都只是 ……自欺欺人。 下午一點,吃完午餐,溫雅莉就氣急敗壞的在客廳里踱來踱去,「可惡的詹 士元,明明說好要來陪人家的,現在都幾點了……」 自從和詹士元交往之后,溫雅莉成天往外跑的個性也漸漸在轉變之中,以前 的她,非得趁著這個時候到外面好好狂歡一下,要她大年初一留在家里陪爸爸媽 媽,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這會兒,她卻是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因為詹士元說假日人擠人的,還不 如留在家里喝喝荼、聊聊天、嗑嗑瓜子。昨天溫雅莉在電話中聽見詹士元的提議 之后,忍不住回了一聲:「沒情調……」 可是,她和那個沒有情調的呆頭鵪熱線了四個小時,掛上電話的時候,臉上 還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而今天不到十一點,她就起床細細打扮起來,她花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上妝、試衣裳,她要讓詹士元知道他有多么的幸運,能得到她這 個全世界最美麗的女孩。 一點半之后,溫雅莉跑到窗邊不住的東張西望,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溫太 太見狀,忍不住明知故問:「雅莉,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詹士元???」 溫雅莉的臉都紅了起來,可是口中卻不服輸的說:「媽,人家哪有……你別 亂說,你這樣會讓其他人誤會的?!?/br> 「你這孩子,這里除了我和你爸爸之外……」說到這里,溫太太忍不住瞄了 一眼坐在沙發上翻著商業雜志的溫耀利,心這個死人,對報章雜志的興趣永遠多 過于對她的。溫太太在心里暗暗罵了一聲,才又重新正視著溫雅莉那張精雕細琢、 完美無瑕的臉孔說道:「這里又沒有旁人,你還怕誰誤會?」 溫太太坐在溫雅莉的身邊,執起她的手,關切的說:「照媽看來,士元那孩 子挺討人喜歡的,長得也是斯斯文文的,而且更重要的,媽看得出那孩子對你可 是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乖捳f至此,溫太太又轉頭狠狠瞪了溫耀利一眼,意有 所指的說:「這年頭,像士元那樣的男人,你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男人嘛, 哪個不是手上有點錢,又仗著自己長得風流俊俏,就在外面胡天胡地起來了……」 溫耀利聽見太太又把矛頭指到自己這邊來,于是無奈的合起商業雜志,摸摸 鼻子,一聲不響的上樓去了。 溫太太最恨溫耀利這種模樣,他不只連話都懶得說,架也懶得跟她吵,只要 待在家里,他就像根木頭一樣,而且還是發潮的木頭,燒都不能燒…… 想到這里,溫太太的心酸委屈都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