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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道:“誰讓你進本王書房的?”“是……是廚房里的嬤嬤說,說王爺早前上朝回來沒有用早膳,那雞湯是一直煨在火上的,才叫了奴才給您送來?!迸懦嗉t著脖子,他趴在地上,偏偏一張臉卻被謝臨強迫著抬起,話音委屈又有些斷斷續續,“奴才是剛進府的,萬沒想到王爺的書房隨意進不得,求王爺饒了奴才一命呀!”謝臨俯視他,音調都沒有絲毫起伏:“哪個嬤嬤讓你來送東西的?”那奴才搖搖頭,只帶著哭腔說自己剛進府,掌事嬤嬤們的名字沒記全,那廚房里的嬤嬤先前更是沒見過。“一派胡言!”靜王府的規矩有多森嚴,新選進來的奴才都是由特定的嬤嬤跟管事太監親自教導,這奴才嘴里滿滿都是漏洞,王有全在旁邊都忍不住摳摳耳朵快聽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一腳踹在那奴才肩膀,看王爺并沒有阻攔的模樣,又尖細著嗓子問,“你這狗奴才,事到臨頭還在瞎編亂造,還不快說你是誰派進來的jian細?!”“什么jian細呀,”那奴才被踢得仰倒在地,哭都來不及哭,只委委屈屈道,“奴才不懂公公在說什么?!?/br>“不說是吧?”王有全看靜王一眼,又一腳踹到他心窩口,“你說不說?”那奴才被他那一腳差些踹斷了氣,眼中閃過絲驚恐,捂著胸口搖著頭,卻依舊淚眼漣漣地看向謝臨,并且還有意無意地露出了他遮擋在耳邊碎發后的小巧耳瑱,竟是個小雙兒。可惜謝臨一眼都未曾看向他,只是慢條斯理地走回書案前,淡聲吩咐一直站在旁邊當做壁花的幾個侍衛一句:“把他帶到地牢里,審出是誰派來的jian細?!?/br>“王爺!奴才不是jian細!奴才不是jian細!”那奴才聲音悅耳清脆,縱使是大喊大叫也有著說不出的美感,可惜在場的人不是失了根的閹人就是心性堅毅之人,幾個侍衛面無表情地一左一右將他架起,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就把人拖到了院外,聲音逐漸便也沒了動靜。“公公手上提的是什么?”書房中重新歸于安靜,謝臨坐在書案前手中拿了一本兵書,眼睛落在王有全提著的食盒上,目光一錯不錯,“讓你去侯府,你帶回來這個?”“您瞧老奴這性子!”王有全回了神,一拍額頭,這才想起自己手里還拿著侯府大公子交給自己的糕點。想著先前的奴才讓他恍惚忘了事,王有全忙將食盒端到謝臨面前,額頭忍不住出了一層冷汗,帶了些許諂笑地說,“殿下您快嘗嘗,這是大公子親手給你做的點心,從侯府拿出來的時候可還熱乎著呢?!?/br>“他……親手做的?”謝臨聽到王有全這么說,臉上的驚喜反而沒有那么濃重,而是略微遲疑了些,才伸手打開食盒上方的蓋子。清甜的糕點香氣在蓋子打開時內撲面而來。內陷兒暗紅外皮晶瑩透白的四塊豆沙糕整整齊齊擺在食盒的抽屜里,給人一種十分精致美味的視覺體驗。看起來就很好吃了。謝臨眼中仿佛有些驚訝,試探地捏起其中一塊嘗了一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輕笑著搖了搖頭。王有全以為是味道不好,不禁擔心道:“殿下,可是大公子做的這點心不和您胃口?”謝臨望著手里漂漂亮亮的豆沙糕,嘴里分明是清甜的味道,卻讓他嘗出了一絲澀,腦海中前世的回憶像是被披上了一塊昏黃的紗布,舊日里的少年將一塊硬的發苦的花饃喂給自己,明明自己也餓的很了,卻硬是對自己說已經吃過。“……我做的時候摻了些粗糧,你吃的時候得慢些啊?!逼婆f的茅草屋里,體格瘦瘦小小的少年暗自咽了口口水,卻還勉強笑著說,“你別擔心,我從王嬸哪里找到活可以做了,過兩日村隔壁有家人要搭新屋,我去做幫工,一天能掙十個子?!?/br>“結了工錢我就能找村里的赤腳大夫先給你瞧病,等咱們再攢多點錢,還能帶你進縣城里看腿?!鄙倌暄壑虚W爍著對未來的憧憬,雖說他們眼下住的屋子勉強只是用茅草搭起,雨天更是四處漏雨,但他卻仍舊篤定一切能越來越好,并且輕聲哄勸著眼前人,“謝臨,你要堅持住呀,你的人生……未來還有很長很長?!?/br>……謝臨思緒沉浸在久遠的記憶里,他記得那塊花饃并不好吃,甚至在往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少年帶給帶他的食物都散發著過夜涼透的味道,比起在王府內讓他習慣了二十多年的山珍海味,那些飯菜是如此的讓人難以下咽。可是人總得活下去,沒了錦衣玉食,便是苦難到用黃土充饑,也得使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朝一日,手刃那些害過自己的人。手指間松軟的豆沙糕被捏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碎屑,謝臨愣愣地望著手心里暗紅色的豆餡,突然就回了神。“殿下,您這是?”王有全驚地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就要幫謝臨擦拭手上的糕點末,忙說,“若是大公子做的點心不和胃口,那老奴現在就把東西拿下去?!?/br>“住手?!敝x臨卻用干凈的一只手擋開他,垂著眼淡淡說,“你先出去,本王要自己待一會兒?!?/br>王有全心頭是說不出的擔憂:“那老奴便在門外候著,殿下若是有事便喚奴才一聲?!?/br>謝臨點了頭,王有全弓著身子安靜走了出去。手心碎成粉末的豆沙糕還黏在手上,謝臨垂了眼,將手心湊到自己嘴邊,一點一點地將碎屑舔干凈,末了又十分慢條斯理地吃凈食盒里剩下的三塊。咽下最后一口時,謝臨從懷中掏出一枚老舊的錦囊。他幽深的目光落在錦囊并不細密的針腳上,驀地輕笑一聲,在空無一人的空氣中低喃道:“若是又被你知曉我浪費東西吃,你是不是又要跟我發脾氣了?”他眼中帶了點難過,卻更多的是無比的慶幸,“……好在還有這輩子,我總不會因為這個讓你吵我了?!?/br>————是夜,謝臨合衣而睡,眉心緊皺。許是白天勾起的往事回憶太多,他閉了閉眼復又睜開。“殿下可是睡了?”門外有人小心放輕的聲音問。王有全守在寢殿外,看向屋里熄滅的燭火,剛要說“殿下已經休息了”,屋里便傳來一陣淡淡的聲音:“進來說罷?!?/br>半夜踏著暗色前來的是靜王府上地牢的管事首領,也是靜王的心腹之一。“殿下,下午那個有問題的奴才屬下已經審訊完畢,是秦王那邊派來的人?!惫苁率最I單膝跪在地上,沉聲道,“他原來的身份似乎是天香樓的一個清倌,秦王將他買下來,又找教坊的龜公帶他們學習了許多規矩,之后才給他偽造了身份后混進王府,目的……”說道這里,管事首領頓了頓,神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