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來！我只是未曾想到他會以身犯險！

如果，我失手，如果，我并不去救他，是不是他就死在弩箭之下？！

該死！柳勁是瘋了嗎？！

我聽到那呼嘯而來的弩箭，我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我的眼睛在瞪大，在疼痛！

“危險——”我想也不想的沖了過去，足尖輕盈略過屋頂，我的眼里只有柳勁的身影！

咻——

一只只箭羽危險的擦過柳勁的身旁！

箭羽不停的掠過我身旁！而我在那一刻抱住了他！

好痛！

肩膀中箭了！我立即拉著柳勁跳下屋頂躲進小巷子！

那些弓手沒再追著射，我就知道，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我左肩開始沒有知覺，想必是這箭上有毒！

然而懷里的柳勁安安靜靜的任由我抱著，我第一次碰觸到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柳勁……

“我輸了……”我不得不承認，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一個。

柳勁，沒有我想的那樣笨。

真是，夠陰險。

柳勁，你的身體比我想象中的要瘦，抱在懷里的感覺，與直接偷窺到的不一樣。

我的左肩已經染紅了一大片，我有些頭暈了。

——

“師傅，師傅！師娘呢？”我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我剛被師傅撿到，我的師傅是位三十八歲的男人，卻一頭白發，我的師娘是一個男人，同樣一頭白發，只是師娘是個瞎子，師娘長得俊美，能彈奏古琴。

師娘不見了，我不知道師娘去了哪兒。

我從小爹娘就死了，老家發大水了，所以我跟著鄉親們背井離鄉，后來因緣巧合來到屏鈺山，被師傅撿了回去。

師娘在我印象里，是喜歡發脾氣的人，因為眼盲了，離不開屏鈺山，被師傅留在身邊。師娘喜歡離家出走，只是這次不知道去了哪兒。

師傅在后山練劍，聽到我的話，扔下劍就不見人影了。

我望著后山的山洞，邁步走去。

我從未見過什么大世面，顛沛流離的那段日子，并沒有磨滅我的樂觀心性。

我想多去看看這個大千世界。

師傅總是說我太鬧騰，這也想知道那也想了解，煩的他想把我一巴掌拍死。

我總是罵師傅：“師傅你除了喜歡欺負師娘還喜歡欺負我，簡直沒人性，肯定是你上輩子跟我有仇?！?/br>
“小崽子你說什么？說我沒人性，我養你這么大你就這樣違逆師傅的？”

我逃的飛快，把師傅甩的遠遠的。

后山有個山洞，師娘說里面住著一條黑水毒蛇。雖然聽起來很可怕，但是我就是想去見識一下。

所以，師娘有一次鬧脾氣離家出走的時候，我終于去了后山。

師傅不準我去后山，所以我更想去看看。

然而，我受到了教訓。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怎么就不聽呢？那黑水毒蛇是你能惹的？他在那兒已經有五百年之久，都成精了，你去惹他！”師傅絮絮叨叨的說教，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我差點被那黑水毒蛇碾碎，太可怕了。

“……有你這么說徒弟的么，我還是不是你徒弟？”我真是憋屈的很。

“我沒有你這么笨的徒弟?！?/br>
“喲呵，你現在倒是嫌棄起來了，當初哭著喊著收我為徒的是誰？是哪個龜孫子啊?！?/br>
“喲呵，你還嘚瑟了，要不是為了你師娘，你以為我會收你為徒，別臉上貼金了?！边@是我那不靠譜的師傅。

我都是學他的。

“對對對，為了師娘，我拜了個龜孫子一樣的師傅真是我祖上積德，我希望下輩子遇到一個不慫的師傅?！?/br>
我與師傅的日常就是互相打罵，我的武功也是這樣練出來的。

師傅只要有空就粘著師娘，把我扔竹林里與狗熊對練，我就好奇我那傻兮兮的師傅干嘛總是跟師娘躲屋子里。

聽了幾次墻角后，我問師傅，“師傅，你們搖床是不是很好玩？”

師傅：“你滾！小孩子別蹲墻角！再蹲我打死你?！?/br>
“師傅太蠢，沒發現我蹲墻角怪你自己?！?/br>
“宣兒別拉著我，我今天要清理門戶！”

我那時是真好奇，做那事兒真的那么好嗎？那為何師娘總是不愿意呢？

我每次做錯事情總是被師傅罰倒立兩個時辰，我總能聽到竹林里那只狗熊和一只死猴子來嘲笑我，朝我扔果核，特別是那只死猴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它宰了架火堆上烤了。

“徒兒，你這么大了，該是離開屏鈺山了?！睅煾底谑噬?，手拿茶壺，一邊斟茶，一邊老神在在。

“呸！我還不知道你是趕我走呢！”我就知道師傅嫌棄我了。

“張行！你已經長大了，為師從未收過任何弟子，你是我第一個弟子?！蹦鞘菐煾档谝淮谓形业拿托?。師傅只會叫我徒弟，或者兔崽子小崽子蠢蛋王八羔子龜孫子臭小子混小子，從未叫我的正式名字。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哎，我青宇早已遠離江湖紛擾，而你呢從未涉世，你的人生不應該在這山野間度過，而是去往更廣闊的世界?！睅煾瞪儆械恼浤?，讓我覺得，我真的是在屏鈺山已經很久了，從孩童，到冠發成年。十年光陰，是如此短暫。

“你啊，總是喜歡到處亂跑，整個屏鈺山你都跑遍了，什么事都好奇，什么東西都覺得有趣；在師傅身邊，你無憂無慮的，你師娘是希望你留下來，但是為師覺得，你的人生該你自己選擇，你是個好孩子，雖然小時候吃過苦，但是心地不壞。去世間歷練一番吧，見識更多的人和物?！睅煾档陌装l更加白了，我甚至看到了師傅眼角的皺紋。

“江湖險惡，切莫有害人之心，也不要太委屈自己了。凡事要好好考量一番，知道嗎？切莫沖動行事，知不知？還有你有時候挺天真的，不要傻傻的讓人欺負知不知道？”

“是，師傅?！蔽译x開了。

只是，如果師傅知道我當了小偷會不會氣死??？

可是師傅，你沒有告訴我，如果我遇到了讓我痛苦的人，我該怎么辦？

——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整個人被浸泡在水里，除了腦袋冒出水面。

我看到了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人，他的眼神冷漠，看著我冷嗖嗖的。

“咳咳，好冷?！蔽壹词刮涔Ω邚娨彩懿蛔≌麄€人泡在冰冷的水里啊。

這算不算動用私刑??？

“你想知道我為什這么有把握把你抓到嗎？”這是柳勁第三次這么問我。

我想知道啊，你會告訴我嗎？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彼拇鸢甘侨绱撕啙?。

我的眼神？就是因為眼神？

“你還不明白嗎？”柳勁站起來，因為我整個人除了頭在水面，其他身體在水里，而水岸就在我跟前，柳勁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我，他的靴子就在我眼前，腳尖伸過來勾起我的下巴。

我突然想起了趙般，不知為何，我突然有點懂了趙般為何會那樣。

我忍不住笑，柳勁看了卻不高興了的模樣。

并未對我做什么，走回去坐下，說道：“你看我的眼神很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