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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那樣。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處于死亡還是活著,他嘗試動了動手指,牽動了手腕的傷口,帶來刺痛——這是活著的標志,活著就會疼。連燕并不怕疼痛,只是將心里那份遺憾由遺書變成了生活。手指抬起來的時候,碰到了頭發絲,連燕這才看到床畔趴著的人,他睜大了眼睛,好像不會呼吸了一樣,徒勞地屏氣,緩慢伸過手指,力度很輕地碰了碰臉頰,是有溫度的。是真的沈平格。他還來不及抽回手,沈平格倏地驚醒了,椅子帶出了刺耳的聲音。連燕看著他干裂的嘴唇和沒刮的胡須,想,沈平格也會這么邋遢嗎?沈平格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半晌才俯**子,很小心地碰他的臉頰,替他撥開了頭發,抿抿嘴唇,但什么話也沒說出來,只是攬著他坐起來,避免碰到手腕。連燕忽然被抱住了,抱得特別緊,他聽著了沈平格的心跳聲,生動鮮活地在他身邊。連燕有些茫然,他聽到沈平格聲音沙?。骸拔姨貏e怕你死掉了?!?/br>連燕頓了頓,輕輕搖頭。“還活著就好,”沈平格放開了他,去給他倒水,連燕看著那個玻璃杯,溫和的水霧凝結在杯壁,透明又干凈。連燕靠在他懷里,乖乖喝掉了那些水。“我過幾天回學校,訂的是下午的航班,因為下午的陽光很好,睡一覺,黃昏的時候就落地了,你應該記得北京的霞光吧?很好看,”沈平格坐在床邊,捏著他的手,他輕聲說,“你想和我一起去北京嗎?”連燕看著自己左手腕纏的厚厚繃帶,很想拆開看看里面是否痊愈了,或許會留下傷疤。他猶豫地看著沈平格,睫毛投下小片的陰影,還在細微的顫抖。“他們不會再來找你,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沈平格說,“以后我保護你,好不好?”連燕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很想抱他,但又缺乏足夠的力氣去抱他。像是心理的某種防御機制,他似乎很難感受到大悲大喜,也不想哭。但他不抗拒和沈平格一起走,于是連燕笑了笑,點頭。手腕的傷口并不嚴重,只是流了很多的血。連燕不知道割腕很難死掉,如果提前知道,他或許會換種方式。沈平格晚上也在病床那兒陪著他,但似乎不具有正當的理由同他睡在一起。晚上暴雨還在下,甚至打了雷,白色的床簾映出晦暗的雷電,很沉悶的雷鳴聲,連燕本能地害怕,渾身發抖,沈平格才終于肯摟著他睡覺,拍著他的背。連燕蜷縮在他的懷里,伸手摟住他的脖頸,怕得小聲哭。該怎么安慰?放在以前,可以親吻,撫摸,親吻是上帝能給人類最好的親密方式。但此刻,除了擁抱之外,其他都顯得過分,沈平格顯得慌亂,只是說“不哭了”。后來雷聲小了,連燕這才得以入睡,沈平格也并沒有離開,仍舊撫著他的頭發。換藥是醫生給換的,往往在連燕睡覺的時候,即便是醒著,沈平格也會捂著他的眼睛,不讓他看。連燕覺得奇妙,沈平格似乎真正把他當成了一塊單薄的玻璃,怕他跌落也怕他碎掉,謹慎又小心地護著他。可是那是他自己割出的傷口,他親眼看著血液流出來,又怎么會怕呢?徐梅和孟漢文如沈平格所言,沒有再來找他了,連燕不知道沈平格同他們說了什么,是給了錢,還是用了言語威脅?沈平格對此只字未提,連燕也就不問。這次的雨停了之后沒有彩虹,連燕只知道雨后有彩虹,卻也不知道彩虹的出現還需要特定的條件,他們坐上了下午的航班,連燕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腕厚重的白色繃帶還沒有拆掉,膚色蒼白,但眼睫和瞳仁卻是黑色的,像個精致的小瓷人。他看著外面的景色,確定沈平格沒有騙他,他們能在黃昏到達。作者有話說:今天考完了…好像這章沒寫好TT沒太找到感覺,所以字數不是很多,明天還有_(:з」∠)_接下來就是沒羞沒臊的同居日子了(。謝謝大家看119他們到達的時候是陰天,并沒有漂亮的霞光,黑夜來得很早。連燕開始覺得無措,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應該呆在哪里,如果要分類,他是寄生類的動物,他需要有確切的住所。學校的宿舍不會多一個床位,街邊的酒店又太貴,連燕想,如果沈平格把他丟在路邊,他也不會哭,他會自己坐火車回去。但沈平格帶他去了醫院,他剛從一家醫院里出來,轉頭義無反顧進了另一家醫院。手腕的傷口沒那么疼了,連燕甚至在上面畫畫,用圓珠筆畫了三片黑色的葉子。人們都樂衷于來醫院?這里一直在哭叫,地上打地鋪的人們眼底烏青,連燕不知道他們在等什么,只是習慣性地躲在沈平格的身后,猜測沈平格得了什么病。他們不需要等待,應該是有提前預約,等待電梯的時候,沈平格側頭問他,“介意我拉著你的手嗎?”補充說,“不會弄疼你?!?/br>連燕還穿著長袖,在熱夏里只有他肯穿長袖,袖管下的手瘦而蒼白,他遲疑了下,把右手遞給他。沈平格攥住他四指的前端,紳士而又克制,只是怕他走失。直到到了那扇門前,沈平格松開他的手,輕輕朝前推他,連燕才反應過來是他生了病。“你去那個房間里,聽醫生的話?!?/br>病人的身份突然按在他的頭頂,連燕對此本能地不安起來,搖了搖頭,比劃說:我沒有生病,我不去。“十分鐘就好,你聽話,”沈平格揉了揉他的頭發,“等你出來,給你一個驚喜,好不好?”連燕比劃手語說:那你會在外面等著嗎?“會,”沈平格頓了頓,溫聲說,“我不會離開?!?/br>門在沒打開之前總是會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連燕幻想里面或許會是片沙漠,或者藏匿著妖魔鬼怪。但里面只是坐著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旁邊放著一臺電腦。他坐在醫生的面前,戴上沉重的儀器,那個儀器像是八爪魚,張牙舞爪的,貼著耳朵涼涼的,還在滴滴的響,如同科幻里的那樣。儀器發出冰冷的聲音:“請用’綠’組三個詞匯?!?/br>像是小學時簡單的造詞,連燕由“綠”想到了潮濕的青苔,那種埋在河泥里的石頭上生長的苔,還有從草叢里鉆出的青蛇,吐著鮮紅的信子,不知道會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用它淌著毒液的尖牙。醫生的鏡片折射出電腦屏幕的光線,是綠色的線條,奇異地隨著他的思緒在波動。連燕仍不覺得自己生病了,但他還是忍耐下想要離開的沖動,聽著儀器毫無感情的問題,儀器也想要了解他嗎?可儀器并沒有問他最近是不是快樂,也沒有問他是不是想哭。佩戴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