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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連燕又去換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覺得發燒有些嚴重,這給了他迫切逃離的理由。徐白然還是在微信上給他轉的錢,這讓連燕覺得慶幸,不用在沈平格面前給錢,就不用那么尷尬了。連燕不敢抬起頭,含糊地應和徐白然的話。“你再考慮這個事兒,報酬肯定不會少你的,”徐白然說。連燕茫然地看他一眼,才想起這件事指的是做模特這件事,他點頭,只想離開。徐白然終于肯放他走了,他身邊還站著沈平格,連燕聞到了沈平格身上很淡很淡的香味,和他之前身上那種肥皂香不一樣,他想,是開始用男士香水了嗎?但來不及想那么多了,連燕走過他,步子慢的很,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的確動不了步子,還沒擦肩,他聽見了沈平格的聲音。“連燕?!?/br>連燕心跳猛地停了瞬,停住了步伐,下意識看過去,看到了他的眼睛,沈平格在笑。“好久不見,”沈平格聲音很輕,讓他想到了麻雀,連燕每次想靠近麻雀的時候,怕驚嚇到他們,都要很輕地走過去,他好像嘆了口氣,“不說說話嗎?”連燕一下崩潰掉了,嘴唇動了動,什么音節都發布出來,他一直覺得沈平格是冷靜的,是克制的,事實也的確如此,他的反應自然而然,讓連燕覺得他們只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伤幌肟?!他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僅此而已!徐白然有些驚訝:“你們倆認識???”又說,“原來叫連燕啊?!?/br>“我朋友,”沈平格的聲音,“之前我高中的學弟?!?/br>連燕咬緊了嘴唇,幾乎要站不住了,他明顯感受到眼前模糊一片,可他不想在沈平格面前哭,當時是他要分手的啊。他聽見徐白然說:“你學弟啊,怪不得,那你幫我勸勸,讓他回頭做個模特唄,他那個身材比例和臉都絕了,真的不吃這碗飯,不可惜啊?!?/br>“我盡力,”沈平格笑著說,“不得看他啊?!?/br>“那既然都認識,那一塊去吃飯唄!”徐白然一拍手,“走走走!”連燕還來不及拒絕,徐白然就攬過了他。“不了?!鄙蚱礁裾f,低下頭看了眼地面的陽光,徐白然看過來,“???怎么不想跟我一起???”是不想跟他一起!連燕覺得自己明明是抗拒和他一起吃飯的,但沈平格真正拒絕的時候,他還是莫名委屈起來,幾乎呼吸不過來。“我的意思是,我們三個下次再約,你不是照片還沒修嗎?”沈平格抬起眼,眼睛彎起來,“而且……我和他那么久沒見,總歸要讓我們倆單獨吃個飯的,是不是?”作者有話說:重新遇見啦第116章沈平格的話語讓連燕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很小的一件事。那天好像是晴天?或者是陰天?他陪著沈平格去散伙飯,沈平格攬著他的肩膀,說“這是我男朋友?!蹦翘焐蚱礁襁€喝酒了,眼睛卻是亮亮的,是那個年紀特有的少年氣息,散伙飯結束快凌晨了,沈平格拒絕和他們一起回去,懶懶地笑,說:“總該給我們一點獨處空間吧?!?/br>談云他們還笑著罵他,卻也還是離開了。沈平格把他抵在街邊綠油的梧桐樹上,樹干上粗糲的紋理磕疼了連燕,連燕借著稀薄白水的光看到了沈平格的臉,沈平格低聲說:“我剛才就很想吻你?!?/br>連燕心跳得厲害,渾身都發軟,怔怔看著他。“很多東西在特定的時間點之后都會丟失掉,像我和他們,可能幾年之后聯系就變少,沒有什么是永久的——你說’防腐劑’是永久的嗎?”沈平格明顯喝醉了點,吐息間都是酒氣,好像有點苦惱的樣子,又笑起來,“但我覺得你是永久的?!?/br>那件小事只是這些。還包括他們在樹葉窸窸窣窣里的接吻,吻得嘴唇都發疼,在凌晨街道的十指相扣,像所有情侶都會做那樣,把每天都當成末日來拼死相愛。連燕覺得今天喝醉酒的是自己,他渾身都喪失了協調行動能力,只能勉強維持直立,腦袋里雜亂無序。他很想像沈平格那樣體面,那樣沈平格看向他,他不會低下頭。“行吧,那你倆去吧,”徐白然撈起了旁邊的攝像機,聳聳肩,“看我工作多,好欺負?!?/br>這下這片空地只剩他們兩個人,至少連燕只能看見他了。“先下樓吧,”沈平格說,“一起走?”他越過連燕,走得很慢,似乎篤定連燕會跟上來。實際上也是如此,像是多年訓練出的反應,連燕的確跟在他身后,即便手腳僵硬地像剛學會走路。電梯間剛好停在四樓,避免了同等電梯的尷尬。他們進了電梯間,門應聲關上,緩緩朝下走,連燕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只能揣在衛衣的兜里,他聽見沈平格說。“你好像長高了,”沈平格說,“一米七五了吧?!?/br>聽沈平格的話對連燕來說不亞于做一套英語聽力,他費勁聽每個人,再給出解析,可惜也沒有正確應答的模板,連燕笨拙地點頭。“穿長袖不熱嗎?”沈平格看向玻璃電梯外的刺眼陽光,“今天最高37度?!?/br>電梯下降帶來的失重感比上升要嚴重,陽光晃來晃去,連燕頭暈得厲害,他猜測自己的臉一定很紅,嘴唇說不定也干裂了,這讓他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一樓到了,電梯門應聲打開,連燕想搶先他走出去,卻腿腳忽的發軟,沈平格及時阻止了他在電梯門外一干人眼前出洋相,攬住了他。沈平格扣住他的肩膀,連燕有了支撐點,勉強走出了電梯。外面的熱風吹涌進來,灌進口唇間,帶來一種近乎窒息的溫度。他發誓他燒得不嚴重,不到高溫的地步,不然他不至于有心思想——這是他們八個月以來第一次的肢體接觸,他在夢之外碰到了真實的體溫,這讓連燕再次想哭。到了空地,連燕還沒反應過來,沈平格的手背便貼上了他的額頭,很快拿開了,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沒了,沈平格皺眉說:“你發燒了?!?/br>“那先不去吃飯了,我送你去醫院?!?/br>在沈平格下一句出口之前,連燕搖了搖頭,比劃說:我回家吧。連燕幾乎沒有去過醫院,在沈逸明離開之后,醫院往往充斥著哭泣與藥水味道,小診所的味道他也不喜歡,但總歸好過醫院。“但你在發燒,”沈平格看著他,“你不可能不知道?!?/br>發燒是什么要死要活的病癥嗎?比起高燒,眼前的沈平格更容易帶來類似死亡的疼痛,連燕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遺憾——遺憾這頓飯嗎?還是遺憾沈平格的手背沒有多停留幾秒?連燕搖頭,比劃:家里有藥,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