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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拽住樹枝,方便容翡行事。 明朗是個十分有眼色的小幫手,眼看著到了哪一步,勿用吩咐,便立刻去尋找所需之物。房內陳設簡單,并無多少雜物,容翡貌似又沒有讓侍女去準備的想法,便只得在房內翻箱倒柜,物盡其用。 往往容翡一個眼神,明朗便立刻領會,顛顛兒跑向他所示方向,盡力搜尋。 容翡原本只打算隨便做做,明朗如此興趣盎然,又如此殷勤跑腿,反倒不好敷衍了。反正閑來無事,多費些時間也無礙。 片刻后,容翡一拍手,彈掉指間殘雪,大功告成。 “好了?!?/br> 明朗卻先跑向廳內,取來巾帕與手爐,遞給容翡。容翡先擦過手,指尖微微發紅,捧著手爐,與明朗一起轉向窗臺,欣賞這半晌杰作。 一個袖珍小雪人站在窗臺上,身著紅色披風,兩根細長木枝手臂一臂插腰,一臂微抬,拈著片樹葉,黑色雙眸,高鼻,鮮艷的紅唇,本來只微彎,最后時刻,明朗將那嘴角弧度拉起,變成燦爛笑容,身后還背著一把不知名的輕劍。 儼然初出茅廬,開開心心去闖蕩江湖的小少年。 “真好看?!泵骼寿澋?。 容翡卻仿佛并不太滿意,無甚表情,不置可否。他很快便離開窗前,到桌旁坐下,手指已被暖過來,隨即丟開手爐,倒水喝。 明朗則一直看著那雪人,左看右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這世上,除了祖母外,再沒有人為她堆過雪人了。 小雪人像天山上一道泉水,沖淡了她對祖母的思念。她也努力不讓自己沉溺在那種悲傷的情緒,在別人府中愁眉苦臉和哀傷哭泣,沒人會喜歡,也有些失禮。剛剛她忍不住掉了眼淚,已是不好,不可再犯。而祖母也定不愿瞧見她這幅模樣。 窗前畢竟寒冷,不能久站,明朗便跑回廳里待一會兒,不片刻,再去書房。來來回回,樂此不疲。 “這么喜歡?”容翡眼見明朗一趟又一趟往返,終忍不住開口道。 “嗯!”明朗使勁點頭,毫不掩飾:“好喜歡好喜歡?!?/br> 至于么? 容翡一手撐著腦袋,頗有點懶洋洋,另一手漫不經心輕叩著桌面。 “那個,你有字嗎?”明朗問。 容翡答道:“子磐?!?/br> “那,以后我叫你哥哥,可以嗎?” 容翡一揚眉。不是已經叫過了嗎?容翡哥哥,容翡哥哥的。 容翡頷首。 明朗登時笑了,叫道:“哥哥,子磐哥哥?!?/br> 容翡:“……唔?!?/br> “子磐哥哥,謝謝你?!泵骼实溃骸爸x謝你的小雪人?!?/br> 恰逢侍女進來送點心,聞言不禁詫異,眼珠子一轉,便瞥見那書房窗臺一隅的雪人少年,不由目光在容翡與明朗面上打轉。 容翡卻未注意侍女,只看著明朗。她雙眼晶亮,面上的沉悶已一掃而空,看他的眼神充滿笑意和真誠,不復之前面對他時的那種緊繃與拘謹。這是個純凈的小孩兒,只要真心給她一點點甜頭,稍微哄哄她,她便愿意付諸回報她心底里的信任與感情。 而她的快樂又如此簡單。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雪人,就足夠她樂呵一日。 第13章 . 離開 你若想要,再做一個便是 明朗的確很快樂。這快樂一直持續到夜間。 白日里胡醫正等人來診過脈,個個面露喜色,道容翡病情已趨穩定,當是無礙。是以明朗晚上不必再緊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然則明朗卻掛念著那小雪人,夜里起了風,它會不會被吹倒?吹壞?抑或融化掉? 窗前溫度低,融化應不會。就擔心被風刮倒了。 容翡亦早已躺下,悄無聲息,似乎已熟睡。 有了昨晚的經驗,明朗不敢輕舉妄動,睜眼靜候許久,直到夜半,估摸著應無問題了,便輕輕掀開被子,極慢極慢的起身,躬身欲下床。 “躺著?!?/br> 容翡清冷的嗓音驟然響起,不疾不徐,聲音不大,卻仿若一聲炸雷,明朗差點就要叫出聲,被嚇個半死,趕緊依言躺下,一動不敢動。 昨晚的一幕好似重現。 片刻后明朗驚魂暫定,心有不甘,大著膽子于靜謐中開口。 “……子磐哥哥,我就看一眼可以嗎?就一眼?!?/br> “可以,去了便站那看一宿?!?/br> 明朗:…… 明朗道:“它不會有事吧?!?/br> 容翡淡道:“不會。睡?!?/br> 容翡雖言簡意賅,仿佛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但那語氣卻給人一種篤定的感覺。既然他說無事便應無事,明朗想了一會兒,決定相信容翡,隨即帶著安心與笑意墜入夢鄉。 夜色愈深,寒風加劇,值夜的侍從出來,四處巡看,轉到書房外,見那小窗開了大半,忙上前,見到窗臺上小雪人,未曾多想,將它移往窗戶角落,再伸手,關窗,只留寸許小縫。 翌日,明朗醒來,第一件事便跑去書房,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窗臺和散落在地上的樹枝,紙張等物。 怎么回事? 容翡從書房外走過,漫不經心瞥一眼,明朗呆呆回頭,茫然道:“子磐哥哥,雪人,沒了?!?/br> 容翡望望那窗,以及樹枝等物散落的方位,很快便推斷出應是窗戶關上,室內炭火充足,雪人便隨之融化。 “唔?!比蒴湮炊嘌?。 “……你不是說它不會有事嗎?”明朗低聲說,面露失望與一抹難過。 容翡有輕微的起床氣,雖神色淡淡,眸中卻冷然,當下也不理會明朗,自去喝水梳洗。 剩下明朗呆站那窗前,看看窗戶又看看地上,融化的真干凈啊,已是半點痕跡都無。明朗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開始收拾雪人的“殘骸”……披風,佩劍,手臂,眼睛……收著收著,忽然想起什么,抬眼一看,見那書桌上正有紙墨,忙走過去。 正要伸手去拿,又想起什么,小跑到書房門口,朝外道:“子磐哥哥,我用一點紙筆,可以嗎?” 容翡的聲音從浴房傳來:“隨意?!?/br> 明朗便重回桌前,取了紙筆,也不坐下,就站在桌邊,卷了衣袖,開始磨墨,云筆。 片刻后,容翡喝過一盞茶,晨起的悶氣漸消,聽見書房寂寂無聲,不見人出來,隨百無聊賴起身,過去一看。 明朗正一手按紙,一手拿筆,于紙上“龍飛鳳走”,兩道細眉微擰,十分認真,鼻尖上沾了一點墨汁,猶不自覺。 見容翡進來,明朗抬頭,對他一笑。 容翡抬手,食指隔空一點,指指明朗的鼻子。 “什么?”明朗疑惑伸手去摸,本來只有半粒豆子般大小的墨點,這么一摸,立刻鋪展開來,渲染了半個鼻頭。 容翡:“……” 容翡擺擺手,示意已無事。 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