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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虎視眈眈盯著他做甚?想打架? 容翡一默,閉上眼,歇息一會兒。暗中運了運氣,經脈微滯,卻恢復了些許力氣,想來調養幾日,該當無礙了。這一劫,算度過來了。 約莫一炷香后,容翡睜開眼,淺睡片刻,眼中倦色稍褪幾許,他重新坐起,感覺到外人氣息,看向來源之處。 明朗還是一模一樣的姿態站在門邊,像尊門神般。這次容翡看清楚了些,女孩兒臉上緊張兮兮,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怕甚? 容翡起身,披了件外衣,躺的太久了,腳一觸地,竟有些頭暈目眩,他閉目緩了片刻,慢慢站起。 明朗始終注視著容翡的一舉一動,見他竟朝自己走來,登時全身戒備。 他要干什么?要殺還是要打?不不不,夫人說了他不會濫殺無辜,可是她不算無辜,她將他當做鬼,他一定聽見了……會因為這個將他拖出去嗎? 明朗一時間思緒亂飛,亂七八糟的想著,緊張的快要背過去了,不住往后縮,卻退無可退,簡直要鉆進門里去了。 容翡走到桌前,緩緩坐下。桌上有小爐煨著茶水,他提起壺,倒了杯水,送到唇邊,慢慢的喝。 明朗與容翡數步之距,眼睜睜瞧著他,一動不動。 容翡余光里瞧見,眉頭微微一揚,心道,倒憋得住氣,只是再憋下去,恐怕要厥過去了。 “不殺你,不打你?!比蒴浜鋈婚_口道,并未看明朗,話卻是對她說的,語氣不咸不淡,不含溫度,卻仿佛猜到了明朗的心思,“只要不吵,一切隨意?!?/br> 明朗仍舊傻傻看著他,屏氣太久,眼中有了淚光。 容翡眼皮微抬,末了,又加了一句, “也不許哭?!?/br> 第10章 . 出丑 意思是,給你的 這是一件神奇的事。自容翡說過這話后,明朗倏然感覺房中凝滯的氣氛隨之一松,先前感知到的那種恐懼隨即亦沒有那么強烈了。仿佛就像容翡的殺戮之氣很可怕一樣,他的承諾亦同樣可靠,一旦說出,便定算數。 明朗殊不知,此正是容翡這種人真正可怕之處。 喜怒內斂,工于心計。無論他們想叫一個人恐懼,害怕,不安,還是開心,高興,舒服,都能恰如其分的達到效果。鮮少有人能輕易牽動他們真正的情緒,他們卻總能直指內心,掌控全局。 容翡說完,便不再理明朗,喝完水,徑自回到床上躺下。 明朗放松些許,卻也未完全放松,容翡身上的殺戮之氣已然消失,卻依舊有種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她站在那門邊許久,腿實在酸了,等了一會兒,見容翡似已入睡,終忍不住輕手輕腳,移向桌邊。 房內重歸俱寂,前兩日,明朗尚且能自在的走來走去,如今卻是不行了,只好呆呆的坐著。 換做以前,定會覺得有些憋屈,無趣,一刻也坐不住。然而在明府的一年多里,性子磨煉了許多,曾經的活潑慢慢萎縮,變成了一個可以耐得住寂寥的小姑娘。 明朗與容翡,一個坐,一個睡,倒也相安無事。她在這寂靜中心緒漸漸平息下來。 午食送來。 今日明朗也掛了傷,飲食便清淡許多。仍舊是四碟,以素菜為主,并一盅蘿卜骨湯,一碟醬瓜。 明朗看到食物,心情登時又開闊許多。沒有什么是一碗美食不能解決的,一碗不行,那就兩碗。 于是明朗便吃了足足兩碗。 容翡面前只有一碗清粥,清水如鏡,映照著他瘦削的臉龐。 房中只有一張桌子,兩人自然是同桌而食。起先明朗頗有些拘束,小心翼翼,后發現容翡隨意自如,根本視她為無物,她也就慢慢不那么緊繃了。想來如容翡所說,只要不吵不鬧的,他便懶得管。如此倒也不錯。 容翡許久未進食,身體尚不適應,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遂放下筷子,叫人收拾走。 明朗安靜的咀嚼口中食物,兩腮微鼓,像一只進食的小松鼠,心道:好浪費。 她自小養成不挑食,食必盡的好習慣,能吃多少便吃多少,不節食,亦不浪費食物。每日飯菜亦大致依據她這個年紀的食量而來,明朗將飯菜吃的干干凈凈,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 侍女這兩日早已習慣,見怪不怪,摞了碗筷便走。 容翡尚且第一次見到這種吃法,意外的揚揚眉。 飯后不久,侍女再次進入,這次送來的東西,卻叫明朗霎時一腔愁緒。 濃黑的藥汁,散發著可怕的力量,遠遠聞之,令人欲嘔。 明朗自病后,不知喝過多少各種各樣的湯藥,一直不曾打敗它。這世上怕是沒有不怕它的人吧。每次喝藥,簡直如同酷刑。 一大一小兩只藥碗,分放容翡與明朗面前。 “我也要喝嗎?”明朗心存僥幸。 侍女答道:“是呢,姑娘。夫人特地囑咐太醫開的藥方,有祛瘀活血,安寧心神之用?!?/br> 好吧。 “有糖嗎?”明朗只好問。 “有的?!笔膛θト×艘缓刑枪麃?。 明朗拿了一粒,想了想,又拿了一粒,輕握著,放到桌子中央,看看容翡,意思是,給你的。 容翡那表情,似笑非笑,睇了那糖和明朗各一眼,不予理會。 他端起湯藥,微低頭,輕吹了兩口,仿佛在茗茶,隨即微一揚脖,慢慢的一口一口飲盡湯藥,從始至終,神情不見一絲變化。 明朗簡直瞠目結舌,第一次看到喝藥喝的如此云淡風輕,平靜從容,甚至稱得上優雅之人。 難道這藥不苦? 明朗疑惑低頭,嘴唇微抿了一點,舌尖舔一舔……明明就很苦啊,苦死了??刹坏貌缓?,最終還是閉著眼,深吸一口氣,胡亂灌了下去。 好苦好苦…… 明朗使勁漱口,趕緊將糖粒塞進口中,再看容翡,依舊姿態從容,不緊不慢的含了口水,再慢慢吐出。 ……真的是太厲害了。明朗幾乎要產生崇拜之情了。 喝過藥后,再無事可做。 容翡臥床太久,雖精神不濟,卻不想再躺著,便坐在桌前,一手撐在額頭,閉目養神。 明朗含著糖,也靜靜的坐著。 她本有午后小睡的習慣,此刻便犯了食困,再加上藥效,不過多久,便困意上涌。 明朗眼巴巴看著她的睡榻。若容翡到床上睡下,她便也可爬到榻上躺下??扇蒴浼茸?,她于這么一個陌生男子面前橫躺著,實為不妥。 基本的禮數她還是懂得的。 明朗努力的撐著。 房中桌凳俱是成人樣式,明朗身形暫還未跟上年紀,坐那凳上,腳尖微微懸空,輕輕的一晃一晃,晃著晃著,便靜了,忽一頓,仿佛醒來,又輕輕晃起來…… 不要睡不要睡。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