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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廢紙在他身邊彈了幾下,從桌上滾到了地下。靈江臥在桌邊,探著腦袋盯著地上的紙團,然后抬起了頭。殷成瀾在他看過來的瞬間扭過了頭,靠在床邊一身素衣,專注的望著手里的書,好似津津有味,看了一會,沒聽見聲音,就從書上移開了視線,本想不做聲響的瞄過去,卻正好和一臉狐疑的小黃鳥對上了眼。于是殷成瀾干咳一聲,放下了書:“你從哪進來的?”靈江抬起翅膀指了指屋頂。屋頂傳來低沉的聲音:“屬下失職,罪該萬死?!?/br>小黃鳥歪了歪頭:“我是鳥?!?/br>再偷偷摸摸一點,影衛自然是注意不了。它有意替影衛解釋,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小鳥,殷成瀾清楚靈江的能耐,沒過分苛責影衛,不再提此事了。靈江見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書上,緊抿的薄唇還泛著白,靈江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眼珠子轉來轉去,轉到衣架上,就飛過去,叼住一件外裳拖到了床上,扭扭捏捏的說:“你別又風寒了?!?/br>殷成瀾愣了下,很給面子的將衣裳披到了肩上,笑道:“風寒啊,你說是就是吧?!?/br>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連按歌在門外低聲說:“爺醒了嗎?”“何事?”連按歌:“小黃毛不見了?!?/br>殷成瀾和不見了的小黃毛面面相覷。靈江:“能假裝沒看到我嗎?”殷成瀾好整以暇,用書拍了下他的腦袋:“本閣主不瞎?!?/br>靈江被他拍的‘啪’在被子上,不情不愿的爬起來,抖了抖腦袋上的羽冠:“那我等會兒還能來嗎?”“我想一個人待著養病?!币蟪蔀懹崎e的翻過一頁書,他長發未束,披散在身后,幾縷發絲從鬢角垂下來,為一向棱角分明的臉龐添了幾分柔色。靈江目不轉睛的瞅著:“可我是鳥啊?!?/br>“……”于是,等靈江晨飛之后,就又回到了殷成瀾的臥房,不過他還沒進去,就聽見嚴楚不咸不談的說話聲。靈江撿了個窗臺蹲在外面,嘴里叼了根小樹葉吧唧吧唧嚼著,無意間瞥見屋檐上藏著的影衛,就沖他客氣的點了下頭。屋檐上的影衛頓時如遭雷劈,默默往那昏暗的角落里退了退,內心受到了傷害,打算過幾日就去找齊統領問問,他是不是不適合干這一行了,連鳥都能發現他。嚴楚將一根銀鉤針從殷成瀾的頸邊取了出來,帶出一滴血水滴到了殷成瀾的手背上,他渾然不在意的抬手抹去,微微笑著,依舊是彬彬有禮的模樣:“多謝?!?/br>嚴楚幾乎想不出前夜情緒失控的殷成瀾是個什么樣子,等他連夜被請上峰頂,只看見這人眼球布滿血絲,眼底如浸著鮮血,看人的目光像寒刃剮在身上,殷紅刺目的血水從他的唇角滴到腿上,綻開一大片一大片血漬。他就像剛剛剜人rou飲過血的羅剎,渾身帶著冰冷肅殺的怒意。然而當嚴楚走到他身邊,殷成瀾閉了下眼,等再睜開時,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眼里的血色卻好像褪去了,只余下黑的不見底的眸色,殷成瀾朝嚴楚輕輕一勾唇,好像每一次見面時的閑適平靜,說:“來了?!?/br>可嚴楚毫不懷疑,他眼底的墨,是紅的發黑的血。“我說過嗎,你的毒不能情緒大動,否則會發作的愈來愈快?!?/br>殷成瀾拂平領口的交襟,仍舊是一如往常的八風不動:“有勞嚴神醫了?!?/br>嚴楚就嘲諷的笑起來,說:“殷閣主,情深不壽,而恨也是人七情六欲的一種,你若長年累月這樣,即便我能解了你的毒,也保不了你能活到白頭?!?/br>連按歌眉頭狠狠一皺,實在受不了他這般口無遮攔。殷成瀾倒是平靜的多,微微側過頭,唇角帶著笑容:“誰說我要活那么久了?我費盡心思的尋找解藥,只不過是不想死在仇人前面罷了。”嚴楚愣了下,大笑起來:“照你這么說,是不是我幫閣主報了仇,就不需要親眼看著浪費絕世草藥去救一個并不想活太久的人?!?/br>殷成瀾回以微笑。嚴楚猛的收起笑容,精致的娃娃臉上閃爍著某種狂熱:“那敢問,殷閣主的仇人姓甚名誰呢?”殷成瀾輕聲說了一個名字,靈江在窗外聽不清,只是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原本狂傲的江湖第一神醫露出一個震驚到了極致的表情,眉頭深陷一道溝壑,他胸膛清晰可見的起伏著,呼吸急促起來。“你怎么會……”忽然,殷成瀾朗聲笑了,邊笑邊不住的搖頭:“在下一介草民,怎么敢跟大人物攀上仇怨,說笑罷了,說笑罷了,沒想到真嚇住了神醫,對不住了?!?/br>嚴楚惱羞成怒,收拾起自己的藥箱,憤憤瞪了眼床上的人,只恨自己剛剛沒扎死他,氣憤的走了。他身后,殷成瀾道:“按歌,去送送大總管?!?/br>連按歌猶豫了下,還是領命追了出去。靈江從窗戶往里看去,看見殷成瀾獨自坐在床上,他的臉上沒有笑也沒有怒,卻陰郁沉默的嚇人。他突然猛的咳嗽起來,用手捂著唇,血水從指縫里滲出來,靈江顧不上考慮,一頭從縫隙里鉆了進去,找到手帕,叼著遞給了他。“你在窗外?聽了多久?”殷成瀾出手抓住靈江,將它的翅膀反扭到身后。靈江撲騰一下,沒掙脫開,于是老老實實的垂著爪子:“不知道,來的時候你們就在說話?!?/br>“你咳咳咳重復給我聽?!币蟪蔀懮裆輩?,重重咳嗽著,伏在床邊,肩頭顫動。靈江皺了下眉,趁他不注意反身啄了他一下,然后掙扎出來,見他咳的這么厲害還懷疑自己,就拿小翅膀拍到殷成瀾臉上,怒道:“你哪來的這么多事,老實的躺著不行嗎!”殷成瀾抬起一點身體,喘著氣,原本無色的嘴唇被血染的殷紅,他閉上了眼,啞聲說:“你膽敢……”靈江還想再拍他一翅膀,不過有點心疼,就放棄了,打斷他的話:“揍你怎么了,你不也揍我!”殷成瀾睜開眸子,胸膛劇烈的起伏一下,眼底的情緒像潮水洶涌而來又洶涌褪去,他習慣克制自己,很快便從錐心刺骨的恨意里恢復過來,漸漸清明,不再像剛才那般陰郁猙獰。他看著不耐煩整理著羽毛的小黃鳥,抬手一摸,從臉上摘下來一片很小的羽毛,想到它剛剛做了什么,苦笑道:“我什么時候揍你了?”靈江見他清醒了,就哼哼唧唧道:“你心里一直想揍我?!?/br>別以為他不知道。殷成瀾無語,覺得他很有自知之明。被靈江這么一打岔,那埋在骨血里的沉疴舊恨就這么可笑的散了,殷成瀾抹去唇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