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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這張臉您老可還滿意?”顯然賈無欺的這張臉很不合攤主的胃口,攤主十分不感興趣道:“怎么又是你!”說著,他伸出手,將下滑的草帽又重重扣在臉上,實打實的不想見人的模樣。“誰叫我總能找著你呢?”賈無欺聳聳肩膀道,“最近遇到一點麻煩,正好想向你請教,沒想到你還真在這里?!?/br>攤主意興闌珊地豎起一根手指,沒有說話。賈無欺兀自道:“我知道嘛,老規矩,只能問一個問題?!?/br>爛草帽,老規矩,這賣紅薯賣得像姜太公釣魚的人正是卜算子。見賈無欺這么自覺,卜算子終于有了幾分談性,懶洋洋的聲音從草帽下傳來:“上次那個有額上珠的小兄弟呢?”“被人搶走了?!辟Z無欺眸色一動,淡淡道。“沒出息?!辈匪阕永浜咭宦?,“這么好的額上珠跟著你,真是暴殄天物?!?/br>“你到底是對他的臉感興趣還是對他的人感興趣?”賈無欺嘟囔一句。卜算子一根手指變為兩根:“兼而有之。不過嘛,”他語氣一變,充滿了蠱惑的味道,“小老兒我眼觀八方,你若想知道那位小兄弟的下落,小老兒自然也能查到?!?/br>“不勞閣下費心,機會僅此一次,眼下有一要緊事要辦,怎好浪費?!辟Z無欺頓了頓,又道,“再說,他一個大活人,我還就不信找不著他?!?/br>“驀然回首,那人卻在——”卜算子吟了半句酸詩,隨即話鋒一轉,直接問道,“你可是為了布告欄上的面具而來?”賈無欺點點頭。“小老兒看到那布告也是一驚?!辈匪阕勇朴频?,“想不到你那張堪稱劣質的臉,居然也有人愿意用?!?/br>“多謝夸獎?!辟Z無欺沒好氣道,“抄用我面具一事先放到一邊,那采花賊作案時帶的古怪面具,你可有頭緒?”卜算子清了清嗓子:“你可想好了,這若算是你的問題,便不能再更改了?!?/br>賈無欺一聽,知道他定然知道面具的來頭,于是喜上眉梢,重重點了點頭。“可憐那上好的額上珠喲……”卜算子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句,然后道,“那采花賊帶的,不過是跳儺時的面具罷了?!?/br>對于儺戲,賈無欺并不陌生。為了驅邪納吉,爙災祈福,朝廷定期會組織宮廷大儺,民間亦有不少形形色色的儺事。儺戲講究以物載靈,雖然各地習俗不同,但儺壇上都有造型別致的面具來充當像神之物。比較常見的面具如二郎神、劉關張面具,賈無欺曾在社戲上見過,但這四層九頭的儺面,他卻是頭一次見。“這面具名為章頌,是寺廟儺中跳章頌舞時頭戴的面具。這種儺戲又叫‘跳欠’,章頌常常手拿神傘和弓箭,率龍虎熊牛一齊作舞,驅除妖魔?!?/br>“若是寺廟儺,在皇廟舉行大典時,應該有不少人見過才是?!辟Z無欺疑惑道。“有是有過,不過都是前朝舊夢……”卜算子語氣滄桑,“新皇登基,自然不會讓前朝皇家愛看的儺戲重新排演登臺?!?/br>又是前朝。越王神劍之事因前朝而起,六凡大佛始建于前朝,羊脂玉瓶也是前朝御賜之物,如今這九頭章頌似乎又與前朝扯上了關系。莫非一切都只是巧合?“既不能在宮廷大儺中出現,如今這儺面可還有人制作?”賈無欺問道。卜算子卻晃了晃一根手指:“一次一問,恕不講價?!?/br>賈無欺沒有得到回答,卻不在意地拍拍塵土站了起來:“你不說也無妨,這城中皇商甚多,皇家匠作處定在此設有分行,一問便知?!闭f完,他伸手向后會揮了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紅薯攤。匠作處就在東街巷口,天色已晚,一個小伙計搬著長長的門板,正要關門。那伙計個子實在不高,門板卻又長又厚,腳下一個趔趄,眼見著就要倒下的時候,身后突然有一只手,幫助他恢復了平衡。小伙計十分感激地轉過頭,只見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少年,笑嘻嘻道:“小心了?!毙』镉嬅σ乐x,賈無欺卻擺擺手,幫他將門板裝好,這才開口問道:“不知此處可是瀟州匠作處?”“正是正是?!毙』镉嬤B聲應道,“客官可是有單子要???”他面上浮現出遺憾的神色,“眼下不巧,店中管事俱已回家,若客官要得急,不妨留下名字,明兒一早開張,小的便轉告管事?!?/br>“我并不是來取貨,而是想找個人?!辟Z無欺在懷中掏了掏,將拓印下來的九頭儺面畫像遞給小伙計,“你可知這店里工匠,有誰會做這一類的儺面?”小伙計仔細盯著畫像看了看:“如今大家都偏愛后土娘娘那樣的儺面,像這羅剎似的儺面少有人求,會做的人也就不多了。先前店里有位姓王的老師傅,年輕時專擅制作此類儺面,不過他年事已高,早早就不來店里了?!?/br>“你可知那位王老師傅住在哪兒嗎?”小伙計想了想后,搖了搖頭:“他似乎換過好幾次住處,現下家住何處,小的也不清楚?!彼A似?,似乎在努力回想,終于眼前一亮,“不過管事曾說,王老師傅沒事就愛喝兩口,他常去望潮酒樓,說是那里的扶頭酒最地道?!?/br>賈無欺一聽,拱手謝過小伙計,打定主意明日要去望潮酒樓碰碰運氣。滴答,滴答,這像是水滴聲,又似乎少了水的靈動,多了幾分沉重——那是鮮血滴下的聲音。一雙踩著皂靴的腳,踏著這淅淅瀝瀝的響聲走了進來。此處燈火昏暗,空氣陰冷,四周的石壁上掛滿了形形色色的刑具,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趴在鐵欄之后,奄奄一息。聽到腳步聲,其中一人張了張滿是血污的嘴唇,用嘶啞的聲音艱難道:“我要見索盧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輕笑打斷,雪白的鞋底出現在他眼前,來人愉快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招?方總鏢頭,你準備招些什么?”方破甲一聽到這個聲音,驀地一愣,膽戰心驚地緩緩抬起頭——錦袍之上,繡著一覆滿鱗甲的螣蛇,飛入云巔,血盆之口大張,露出鋒利的獠牙和鮮紅的毒信。再往上,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帶著滿滿的笑意出現在他眼前。方破甲像是見了鬼一樣,不顧身上重傷,就算在地上爬也要爬遠一些,仿佛一刻都不愿在這人面前多待。來人面上露出一絲委屈:“方總鏢頭,你怎么不理我?剛才不還要招嗎?”“薛沾衣,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方破甲絕望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嘶啞的聲音幾不可聞。“既然方總鏢頭有話要說,身為御前司的人,我自然要來洗耳恭聽?!毖φ匆伦旖且还?,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不過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