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同盟事宜全權交給他四人處理?！?/br>
“這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代價?！辟Z無欺道，“要是我放在那個位置，恐怕也會答應?！?/br>
祝劫灰疲憊的合了合眼：“我只當是一筆十分合算的買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沒想到……”

“沒想到，永青門正因為你的首肯，毀于一旦?！痹莱撂刺嫠f完了接下來的話。

“拿到四人獻上的名器之后，我便心無旁騖的準備試煉，直到賞劍大會時，才聽說，聽說……”祝劫灰蒼老的聲音已有些顫抖，“永青門一夕之間，慘遭滅門?！?/br>
他那時已猜到了永青門滅門一事與那四人脫不了干系，然而面對唾手可得的莊主之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再接下來，便是長達二十年的良心拷問，他被負罪感緊緊捆綁著，一刻也輕松不得。

“你既然知道是……為何不……”賈無欺沒有將話說完，祝劫灰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賈無欺的問題，聲音虛弱而低沉：“我后來去祭拜過他們，死者已矣，但我卻片刻不得安寧?！?/br>
岳沉檀目光幽深：“求仁得仁?！?/br>
自作自受。

賈無欺默默補了一句。

祝劫灰聞言苦笑道：“你說的不錯。那四人最終死于非命，想來我也命不久矣?！?/br>
“祝莊主的意思是，此乃仇殺？”賈無欺道。

“也許吧?！弊＝倩覠o可無不可道。

“永青門既已滅門，又有誰知道當年內幕特來尋仇？”賈無欺疑惑道，“難不成永青門當年，還有活口？”

祝劫灰目光微顫：“永青門上上下下五十口人，我祭拜時，卻只有四十九塊墓碑?！?/br>
“你早知有人生還？”聽到他這么說，賈無欺倒有些詫異。

“是啊，當時我便猜到了?！弊＝倩衣曇粢惠p，像是放下了重擔般，“我一直等著，他來找我，一直……”

他囈語般的輕吟在大堂內回趟著，帶著絕望，又似是解脫。

“祝莊主是否知道，生還的那一人姓甚名誰？”岳沉檀看著祝劫灰恍惚的神情，眉頭微蹙。

“折劍?！弊＝倩覜]有再回答他們的問題，反倒朝門口輕喚一聲，將蘇折劍叫了進來。

“我有些乏了，你先帶兩位客人去客房休息吧?！弊＝倩蚁袷敲摿σ话?，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是?！碧K折劍朝賈無欺二人道，“二位請隨我來?！?/br>
賈無欺見狀也不好再追問什么，跟在蘇折劍身后走出了大堂。倒是岳沉檀，在屋門關上之后，仍舊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半天不曾離開。

“你可看出了些什么？”賈無欺倚在岳沉檀的房門前問道。

“進來，關門?！痹莱撂凑f完轉過輪椅，兀自朝中廳駛去。

賈無欺四下張望一番，小心翼翼的關上門，這才走到中廳，搬了一個凳子坐下：“這下可以說了吧?！?/br>
岳沉檀自斟一杯清茶，輕抿一口，“祝劫灰想必已知道了兇手的身份，只是他一心赴死，恐怕不會透露更多的消息?！?/br>
第18回

“我倒有個主意?！辟Z無欺瞅他一眼，語帶試探道。

“請賈兄不吝賜教?！?/br>
“……”賈無欺輕咳一聲，“你可聽說過卜算子么”

“未曾?！?/br>
賈無欺一聽岳沉檀不知道，這可來了勁，眉飛色舞道：“這卜算子號稱武林百曉生，上至廟堂下至江湖，就沒有他不知道的?！?/br>
“哦？”岳沉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若是真有這樣的人，倒也不妨一試?！?/br>
“我也是這么覺得?！辟Z無欺頗為認同地點點頭。

“你可知此人現在何處？”岳沉檀又問。

問得好！

賈無欺心頭一喜，面上卻作沉思狀，片刻才道：“之前人皮面具的事我曾向掌門修書一封，掌門回信中似乎提到，這卜算子最近會在礪劍山莊附近出現?！?/br>
“哦？”岳沉檀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容掌門為何會提及卜算子？”

“自然是人皮面具來歷蹊蹺，一時間掌門也難以看出是出自何門，便囑咐我若是遇到卜算子，可以借機一問?！辟Z無欺答得自然無比。

“既如此，那便動身吧?！?/br>
岳沉檀沒有再多問，這讓賈無欺松了一口氣。他一面朝門口走去，一面道：“這卜算子最喜愛流連瓦肆，現下正是熱鬧時節，咱們在礪峰鎮中定能找到他?！?/br>
“你可知他相貌？”

“我一眼便能認出?！辟Z無欺拍拍胸脯。

“他可有什么規矩？”岳沉檀問道。

這樣的江湖奇人，一般來說都有些稀奇古怪的規矩，不按常理出牌。

“他嘛，不要金不要銀，完全看眼緣?！辟Z無欺道。

“眼緣么……”

岳沉檀跟在賈無欺身后，看著他的后腦勺，莫名的覺得，形狀還不錯。

華燈初上，礪峰鎮上熙熙攘攘，多是出門納涼的人。寬闊的青石板長街兩側，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穿城而過，上面飄飄蕩蕩的，是形狀各異顏色繽紛的花燈。

賈無欺推著岳沉檀走在街上，深呼吸一口：“這才是夏日的味道?！痹莱撂措m沒說話，但他的眉眼在這人間煙火中，似也柔和溫情了許多。

瓦肆就位于鎮子中央，有大大小小十三個戲臺，百戲藝人皆聚集于此，使勁十八般武藝，吸引著觀眾們。一邊是吞刀吐火等各種雜技幻術，一邊是魚龍曼延盤鼓舞等歌舞表演。還有幾處高臺上，歌舞方歡，俳優贊詠，燈燭熒煌，絲竹并作。

“如何？”賈無欺在嘈雜的人群中放大了音量，“下山前沒見過這些吧？”或是他聲音太大，兩側的人紛紛側目，各種帶著詫異、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岳沉檀輕嘆口氣，有些無奈：“你小聲些，我也能聽見?！?/br>
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是賈無欺從未見過的。沒來由的，賈無欺覺得心情大好，“嗯”了一聲，越發賣力地推著岳沉檀逛開了。

“走走走，咱們先逛逛?！辟Z無欺興致勃勃道。

雖然無法看到，但岳沉檀能猜到他此刻臉上一定掛著大大的笑容。他頓了頓，還是開口道：“先辦正事?！?/br>
可能是語氣太弱，又或是聲音太小，賈無欺徹底無視了這句話。

“老板，能給捏個木魚嗎？”賈無欺走到賣糖人的小販面前問道。

“包在我身上?！蹦切∝溡彩譄崆?，說完就勾兌糖漿，準備上手了。

看著賈無欺亮晶晶盯著小販的手一眨不眨的眼睛，岳沉檀道：“……你很想吃？”

“我才不吃，給你吃的?！辟Z無欺頭也不回，繼續盯著小販手上的糖稀。

“……”岳沉檀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最后還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