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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化掌為拳,狠狠朝他面門砸去。拳頭雖是血rou筑成,拳風卻如利刃般鋒利,否則也不會將柔韌的發絲剎那間割斷。發絲當然不是黑衣人自己的,但現在黑衣人的心情,卻像自己的頭發被割斷一般不悅。賈無欺用發絲將最鋒利的拳風化解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要想在片刻之間再次凝神化功使出剛才那一式,已是不可能。高手過招,一個瞬間便決定了生死,黑衣人拳風散開的那一刻,賈無欺已以雷霆之速欺身而上,兩根修長的手指直直朝黑衣人面罩上探去。就在這時,只聽“錚”一聲,二人身后的庭院突然傳來一陣慷慨激昂的金石之聲。聽到那聲音,賈無欺突然一陣氣血上涌,頭暈目眩,在他恍惚的片刻,黑衣人卻早已消失在了夜色中。黑衣隱去,樂聲卻未消失。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賈無欺此生還未見過有誰能將琵琶彈得如此鏗鏘錚琮,豪氣干天。他輕輕一躍,翻身進了院內,只見院內有一巨大的磐石,而磐石之上,有一白衣人正彈著琵琶。此人猶如渾然忘我之境,連有不速之客闖入都沒有打斷他的琴聲,五指翻飛,雙目微合,竟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施予賈無欺。他不開口,賈無欺自然也不說話。他徑自找了一棵老樹翻身而上,坐在枝椏靜靜聆聽著剛柔并濟的琵琶語。一曲結束后,白衣人終于抬起頭,那是一張奪人心魄的艷麗面龐。賈無欺自詡見過不少美人,可美的如此具有侵略性的,還是第一次遇見。江湖上美人并不少見,容貌昳麗的男子卻并不多,容貌昳麗又彈得一手好琵琶的則更少,容貌昳麗彈得一手好琵琶又修為深厚的恐怕就只有一人而已。“不愧是連朱弦山莊莊主都自嘆弗如的人,方才這一曲真是好霸道!”賈無欺坐在樹上拍著巴掌道。剛才這一曲,乍聽之下雄渾豪放,若是修為淺薄的人聽了,卻很容易被擾亂心魄,經脈逆行,賈無欺初聽時也差點著了道。“你知道我是誰?”白衣人問道,一雙明眸似笑非笑。“葉掌門的大名誰人不知?”此人正是太沖劍派劍宗掌門人葉藏花?!皠ΠV”一名雖已歸梅獨凜所有,但自稱“琴癡”的葉藏花,少年時被稱為天才劍客,如今又在人才輩出的太沖劍派坐上了掌門之位,實力不容小覷。“什么掌門,不過是一琵琶客而已?!比~藏花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道你是誰,豈非不公平?”賈無欺眼珠一轉:“在下千面門門下,賈無欺?!?/br>“既是千面門門下,閣下這副尊容也自然不是真的?!比~藏花悠悠道。“朋友相交,又豈會在意皮相?”賈無欺笑嘻嘻道。“哈哈,說的好?!比~藏花大笑道,此舉卻與他的長相形成了奇妙的對比。他卻不知,賈無欺早就知道他最忌別人拿他長相做文章,才有了剛才那一番話。“既然是朋友,葉兄可否告知,方才那一曲中,悲憤難解是為何?胸臆難平又是為何?”賈無欺問道。“想不到時至今日,葉某居然能遇到賈兄這樣的知音?!比~藏花一邊笑著一邊嘆氣道,“實乃派中近來雜事繁多,縈繞于懷,連撥弦時也無法清凈?!?/br>“可是與震遠鏢局一案有關?”賈無欺試探道。“賈兄如何得知?”葉藏花有些驚訝,而后了然道:“聽聞千面門首席弟子也在震遠鏢局中殞命,容掌門定會派人調查的?!?/br>“除此之外,也是受貴派柴掌門所托?!辟Z無欺邊說邊觀察著葉藏花的表情,果不其然,“柴掌門”三字一出,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我就知道,氣宗不管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腳?!比~藏花冷冷道。“柴掌門也是想盡快破案?!辟Z無欺道。“恐怕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比~藏花冷哼道,“若真想為武林出力,又何必帶人到我劍宗門前大鬧?”“大鬧?”賈無欺和岳沉檀自與柴負青告別后,就再沒有聯系,沒想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地步。“他帶來的嶺南、翠華、玉泉三大劍派的人,聲稱掌門被我們的人殺死了?!比~藏花厭煩道,“現在連震遠鏢局、長門幫還有虎拳幫的人也都跑上山,聲稱不交出兇手誓不罷休?!?/br>“他們說的這個人……”賈無欺咽了下口水,“不會是梅獨凜吧?”“你怎么知道?”葉藏花驚詫道。“其實……”賈無欺思索片刻,告訴了葉藏花在天柱劍派發生的事情。“竟有這樣的事情?”葉藏花細眉高挑,“就算是這樣,讓我相信梅獨凜就是兇手,卻萬萬沒有可能?!?/br>“我也覺得此事蹊蹺之處甚多,現在就斷言誰是兇手恐怕cao之過急?!辟Z無欺道,“現下最要緊的是洗脫貴派的罪名?!彼]有說“洗脫梅獨凜的罪名”而是說“貴派”,其中寓意不言自明。葉藏花自然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欲何為?”“想請葉兄幫一個忙?!辟Z無欺勾勾嘴角,“對葉兄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br>“哦?”“我想去貴派一游?!?/br>“你想去找梅獨凜?”“葉掌門難道要拒絕?”賈無欺沒有直接回答。“無妨,你想去便去吧?!比~藏花臉上浮現一抹興味的笑容,“小心點,別死了?!?/br>第8回暗香浮動,疏影橫斜。陡峭的山石后,探出幾株梅枝。時節未到,梅花還未盛開,但那股冷香卻似有似無的在空氣中漂浮,令人心醉。穿過亂石和梅林,梅獨凜的凌寒齋就出現在了眼前。還未到冬季,但凌寒齋只憑石碑上的三個字就帶來了無限的冷意。只因那字是由天下最快的劍刻出的,只因那碑是天下最冷的人立下的。凌寒齋雖在梅林之后,但方圓一里內卻連一棵梅樹都沒有。嶙峋怪石間,獨獨一座院落立在中間,無牽無連。凌寒齋雖是劍宗長老的居處,卻似乎根本沒有仆役,賈無欺與岳沉檀叩門數聲都沒有回應。正在躑躅之時,卻聽身后傳來一冷冷的聲音:“來者何人?”兩人一轉身——好強的殺氣!來人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玄色素袍,卻背著一把無鞘的利劍,絲毫不擔心衣服會被劍鋒劃破。他眉眼凌厲,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只是站在那里,便迫地人喘不過氣來。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把無鞘的利劍,筆直的插在天地之間,睥睨著凡人眾生。親眼見到此人,賈無欺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他一直使一把無鞘的劍。只因這劍鋒利無匹,白山黑水間,竟找不出合適的劍鞘能將它收納起來。“千面門下賈無欺,少林弟子岳沉檀,受柴掌門所托,特來拜訪?!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