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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就問她道:“嘉安他可有起來用晚飯了?” 小秋一臉憂色:“回夫人話,小少爺他醒了,但是沒有到廳子來用飯,是廖伯送到跨院去的?!?/br> 不僅是小少爺沒有出來廳子用飯,便是小姐也不見出來用飯,還有向來吃飯都沖在第一個的樓先生,也不見人影。 自家中來了那位瞧著病懨懨的公子之后,大家好像都變了似的。 不過小秋是個懂事的,即便心中不解,也從不會多話,更不會問上些什么。 只見孟江南聽了小秋的話后抿了抿唇,默了默后將背上還沒有睡醒的阿睿交到她懷里,輕聲道:“你來照顧阿睿?!?/br> 她身上衣裳濕透,阿睿卻是干干爽爽,除了鞋面以及褲腳被飄飛而來的雨水打濕了些之外,身上再無被雨水打濕別處。 小秋看她連面上都是濕漉漉的,擔憂不已:“那夫人……” “我自己回屋換衣裳就好,順便看看嘉安?!泵辖蠜_她笑笑,并未讓她為自己太過擔憂,“待將阿睿放回屋后,你去幫我煮一碗姜湯?!?/br> 小秋忙點頭,小心輕緩地將阿睿抱到自己懷里。 饒是她動作再如何輕緩,阿睿在離了孟江南背上的那一會兒還是醒來了,睡眼朦朧的他下意識地抬手就抓住了孟江南的衣袖,小臉兒滿是著急道:“娘親不要阿睿了嗎?” 這是小孩兒還未清醒過來的迷糊言語,就如同夢中囈語一般,任是誰人聽到都不會往心里當真,然孟江南卻是渾身一顫,僵在了原處。 只聽小秋忙笑與他道:“阿睿少爺是睡迷糊了,夫人怎么可能不要阿睿少爺呢?夫人就是被雨水淋濕了衣裳,要回屋換身衣裳而已?!?/br> “哦?!卑㈩_@才松開孟江南的衣袖,揉揉眼道,“那娘親快快去換衣裳,不能著涼了,不然阿睿會心疼的!” 孟江南沒有點頭,也沒有應聲,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小家伙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跟小秋離開了。 醒來后的他沒有要小秋抱,堅持從她懷里滑了下來。 直到再瞧不見他的身影,孟江南才抬手揉揉自己的眼,撐著油紙傘往跨院方向去了。 只是當她回到臥房,并不見向漠北,只見桌上擺放著一口都未動過的飯菜,還有一碗濃黑的湯藥,也不曾動過的模樣。 她當即顧不得將自己身上的濕衣裳換下,著急忙慌地就到書房去找他。 書房漆黑,他亦不在里邊。 孟江南提著裙裾,傘也未撐,轉身便要往他處跑去尋。 只當她將將要離開時,她瞧見屋前小院的角落里蹲著一人影。 那個角落,是她放著那碗“種生”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表揚勤勞的我! 119、119 小院里沒有掌燈,夜色如墨般濃稠,孟江南手中亦沒有提燈,她是借著屋內的光照才瞧見的向漠北。 他蹲在那個角落里,蹲在雨里,背對著外邊,不聲不響,安靜得仿佛要與這漆黑的夜、與這漫天的雨融為一體。 他不知在這兒蹲了多久,只見他渾身上下皆已濕透,長發盡貼在背上,哪怕是聽到了孟江南著急忙慌的動靜,他仍蹲在那兒一動不動。 孟江南看著他蹲在地上也仿佛要將自己完全蜷起來的背影,心有如針扎般疼。 她本是要走過去,但在抬腳時卻是轉身回屋,從木施上扯了披風,再在門邊拿了方才擱在那兒的油紙傘,這才大步朝向漠北走去。 她在向漠北身后停住腳,將披風披到他肩上,即便如此,向漠北仍舊一動不動,像是木頭樁子一般,甚么感覺都沒有了似的。 為他披上披風后,她將油紙傘撐在他頭頂,在他身旁慢慢也蹲下了身來。 微弱且昏黃的光線之中,孟江南瞧見了她的那一碗“種生”。 她不曾想到今日的雨會下得如此之大,她并未有將這碗只是放在繁茂木葉下稍微遮遮些雨的小豆芽移開,此時雨水將本是由紅藍繩子系成一束的它們全都打散開了,歪歪扭扭地垂散在碗沿上,像是死前的頹敗,再不見原本的生機。 向漠北就在盯著它瞧,本如星辰般眸子黯淡無光,像極今夜的夜色。 他逆著光,孟江南瞧不清他的臉,看不見他的眼,可她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陰郁,仿佛稍有不慎,便會將他完全吞噬了一般。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旁,數次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才是好,怕極了自己一出聲就會將他徹底推進了黑暗之中。 與他相處,她總是如履薄冰。 她不敢說話,就這么靜靜地陪著他。 雨水在木葉上積的水多到了一定程度便再撐持不住,只見它們猛地朝下一陣彎腰,積在它們上邊的雨水當即盡數潑到了那碗小豆芽上,將它們打得更為散亂。 孟江南微微抿唇,朝向漠北靠得再近一些,爾后將傘柄輕輕擱到了他的頸窩里,她自己則是伸出手去,將那一碗被雨水打得歪斜散亂沒了生氣的小豆芽輕輕攏到了一起,一邊輕聲道:“嘉安若是憐惜它們被雨水打歪了,那是不必要的,它們的生命并沒有這般脆弱,若嘉安是不喜它們,過會兒我把它拿到嘉安瞧不見的地方去放,不會——” 然她的話還未說完,原本一動不動如石雕般的向漠北忽地朝她轉過身來,抬起雙手死死抓住她雙肩的同時低頭咬上了她的嘴,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吻,是真真確確的咬,孟江南只覺自己嘴角一疼,血腥味瞬間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 下一瞬,向漠北將她用力擁進懷里,緊緊掐著她的雙肩,深深埋臉于她脖頸之間,聲音黯啞道:“對不起,小魚,對不起……” 孟江南忍著肩上的疼痛,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抬手攬上他顫抖不已的背,輕輕柔柔地撫著,聲音亦是柔柔軟軟如哄小兒般道:“嘉安,秋夜的雨水太寒涼了,回屋去吧,好不好?” 向漠北并不做聲,只是將她摟得更有力,將她的肩抓得更緊。 孟江南仍是柔聲又哄著一般道:“嘉安你今夜還未好好吃飯喝藥,回屋把濕衣裳換了,我陪你一塊兒吃飯,好不好?” 然而無論她說上些什么,向漠北總是反復說著“對不起”。 孟江南心疼不已,忍不住捧住他的雙頰,小心地別開他糟亂濕黏在眉眼上臉上的長發,用拇指指腹撫了撫他冰涼的唇,爾后湊過去在上邊輕輕親了親,難過道:“嘉安,你別這樣,求求你,回屋去,好不好?” 她話音還未落,便覺向漠北身子猛地一顫,像是忽然之間被什么狠狠刺激到了似的,他猛地站起了身來。 他的動作太大也太突然,蹲在地上的孟江南被他猝不及防地撞跌在地。 掛在他頸窩里的油紙傘亦跌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