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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就連那湯,他都給喝了干凈。 他這會兒就正在端起盛著魚湯的大瓷碗,將那大碗里最后的湯水倒到自己碗里,爾后如人飲酒般仰頭將其一飲而盡。 他喝得快,自有湯汁從他嘴角溢出,他連忙伸出舌頭把嘴角一舔,把那湯水給舔回去,生怕給浪費了似的。 早已看得瞠目結舌的孟江南:“……”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誰如此能吃。 不,是聽都不曾聽過。 震驚歸震驚,然則她還是以待客之道象征性地問道:“樓先生可吃飽了?若覺不夠,向尋還在廚房里燉了甜湯,也做了些甜點?!?/br> 樓明澈一聽,當即將面前吐滿了骨頭的盤碟往旁一推,道:“那就快讓他將甜湯甜點端上來啊,還等什么?光說我能吃得到?” 孟江南:“……” 其實她就真的只是問問而已…… 前邊叫向尋上菜后便同孟江南一道坐在樓明澈對面美其名曰陪著他一塊兒吃實則是全程都在看著他吃的向云珠忍無可忍,瞪他道:“吃吃吃,吃了滿桌子了還不夠,還是個尋常人么你!” 樓明澈不怒反笑:“小丫頭,你這就是嫉妒我了吧?能吃是福,有本事你也像我這樣吃啊,沒事兒,我受得起你的嫉妒?!?/br> “……”向云珠拍案而起,去叫向尋上甜湯去了。 倒不是她計較一份甜湯,而是她看不得那明明是一副她滿意得不得了的男人樣,誰知竟是個粗俗的無禮之徒! 他是向漠北的救命恩人,莫說一碗甜湯,便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向家人都會想方設法給他摘下來。 被使喚使喚而已,向云珠并未真往心里去。 向云珠離開后,柳兒從昨夜起就在后院陪著阿睿以及照看三黃兄弟他們,并未在旁,孟江南看著一桌子的糟亂,自然而然站起身來將碗筷先行收拾,好讓待會兒甜湯以及甜點無處可放。 樓明澈理所當然地看著孟江南忙活,將手肘撐在桌子邊沿,托著腮,漫不經心地問她道:“我說小丫頭,你是向嘉安那小子的媳婦兒?什么時候嫁進來的?” “樓先生,江南年已二八,將近十七,不是小丫頭了?!睒敲鞒弘m叫了她做陪同,但從上菜開始他就一直在吃,嘴上不曾停過,自也沒有空閑來說話,現下忽然對她發問,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客氣地回他道,“江南嫁進向家,是半月余前的事情了?!?/br> 樓明澈歪了歪頭,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臉頰,又道:“你沒到向家之前,向嘉安小子沒鬧過這忽然咯血的毛病吧?” 孟江南怔了一怔,愈發不明白樓明澈何意,她細思了一番,回道:“照廖伯所言,嘉安自來到靜江府不曾咯過血?!?/br> 樓明澈點點頭,“我去年來的時候,他確實把他這副紙片一樣的身子骨養得比此前好了不少,在我離開之后,他應該也沒出什么大問題的,畢竟他來到這靜江府后的日子天天都一個樣兒,自然就整不出來什么事了,如今唯一與前些年不同的事,就是——” 樓明澈將目光鎖在孟江南面上,伸出食指直直指著她,薄薄的唇不帶多少情感地吐出一個字:“你?!?/br> 孟江南正收拾著碗的手猛地一抖,瓷碗從她手中掉落,砸回桌上,砸到一只碟子上,將彼此都砸出了一個缺角。 孟江南怔怔地看著神色淡淡的樓明澈,蒼白驀地漫上她面靨。 她接不上樓明澈的話。 抑或說,她不敢接。 只聽樓明澈又道:“我和他們所有人說過,向嘉安和我們正常人不同,他胸腔里的那顆心脆弱得很,依他目前的情況,是受不得一丁點刺激的,他今次之所以會咯血昏迷,顯然是受了刺激導致,我想聽你告訴我,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55、055 靜江府往年的春末雨水已然不豐,然今歲卻有些反常,入了春末,雨水卻還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即便展了半日晴,夜里或是翌日又會落下雨來。 衣裳晾不干,莊稼種不好,這雨下得令人心生煩躁。 生于靜江府長于靜江府的百姓尚且能忍得住這般天氣,向云珠卻是要憋壞了。 原本向漠北的情況就讓人心壓抑,又兼如此不見晴日的天,使得她煩躁不堪,幸得有向尋給她買回來的話本子給她打發時間以及有年歲與她不相上下的孟江南同她說話,否則這個全是男人的家里她怕是能將自己的頭發給扯禿嚕皮。 她自小就不是個細心的,然而即便粗心大意如她,卻還是發現了這些日來孟江南的不對勁。 這已是向漠北突然咯血昏厥后的第五日,樓明澈為他醫治后的四日期間,他醒來過兩次,照理說日夜守在他身旁照顧他的孟江南一心盼著他醒來才是,然而這兩次他醒來時,她卻是當即就離開,再回來時,他又已經睡下。 她一次離開時道是向漠北躺了許久,身子定是不爽利,她去叫向尋端來熱水為他擦擦身子, 第二次則是說桌上的水涼了,她去換些熱的來。 這兩次向云珠都未察覺這有何不妥,當今晨向漠北第三次醒來時,她才發現孟江南又急急忙忙出了屋去,道是去庖廚瞧瞧藥是否煎好了,正好可以拿過來給他服下。 向云珠正攙著虛弱的向漠北坐起靠在立起的枕頭上,來不及攔孟江南,只能任她匆匆出了去。 向云珠一邊往向漠北身后塞枕頭一邊嘟囔道:“小嫂嫂這是怎么了?這幾日都有點兒怪怪的,每回小哥你醒來她都有事要忙,這些事情可以不用她去做的啊?!?/br> 她自己這么一說,才后知后覺孟江南所說的這些事情的確就沒必要她去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做。 小哥第一回醒來時,明明向尋在半個時辰前就給小哥擦過身子了。 小哥第二回醒來時,桌上的水壺明明是柳兒一盞茶前提來的熱開水,這春末的天氣怎會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讓一壺熱水涼掉? 而這一回,廖伯明明才在半盞茶前來說正把藥煎上,一帖藥怎可能在短短半盞茶內煎得好? 小嫂嫂她……分明就是在躲著不見小哥! 可這是為何呀?小嫂嫂這幾日都快是衣不解帶的時時守著小哥了,是心心念念盼著小哥快些醒來才是的,為何小哥醒過來了她卻又躲著不見了? 向云珠想與向漠北說這事,可想著他這才剛醒來,與他說的話只會令他多想,索性就自己揣著這一份疑惑,什么都沒有說。 正巧樓明澈走了進來,向云珠便將向漠北交給了他,自己跑去找孟江南去了。 在經過樓明澈身旁時,她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雙手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醬鴨腿,道:“你吃歸吃啊,不準往我小哥身上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