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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村在城南外,她這會兒冒著雨出來,正是往岳家村方向去。 城外的路不好走,沒一會兒,她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個水洼子,登時就濕透了繡鞋。 她正犯愁地盯著自己濕噠噠的繡鞋瞅時,一個整趕著牛車的大爺正路過,瞧見這路上就只有這么一個姑娘家,當即就停了下來,好心地問她道:“小姑娘啊,這下雨天到處都濕漉漉的,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孟江南驚喜轉頭,瞅見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大爺,趕著一牛車,車上坐著個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人,頭低著,以致斗笠壓得很低,瞧不清臉,不消想也能知道是順道搭個車的人。 “老大爺,我想去岳家村?!泵辖献旖俏P,笑得有些甜,道,“您知道這兒離岳家村可還遠么?” “趕巧了,我啊,就是岳家村人,正回去呢!”老大爺一副熱絡心腸,說話間瞅見孟江南一雙鞋全被泥水濕透,又道,“小姑娘要不要我順帶捎你一程???” 孟江南眼睛瞬間亮了,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會不會給大爺您添麻煩?” “嘿呦!這是什么話,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小姑娘不嫌我這牛車簡陋就成?!崩洗鬆斍浦辖狭媪胬恍」媚?,心眼里也歡喜,說話便也爽快,“來,上車!” “謝謝老大爺!”孟江南笑得露出了兩排整齊白凈的細牙,高興地登上了牛車。 這牛車雖然沒個頂棚,但是比她走路強多了,她自然高興。 老大爺重新趕起牛車的時候又問她道:“哎,我說小姑娘,你不是我們岳家村人吧?瞅著面生哪?!?/br> “我不是岳家村人?!迸\嚥淮?,孟江南只能坐在那披著蓑衣斗笠的人斜對面,拉開著能保持的最大距離,實話實話道。 “那這下雨天的你去岳家村干什么?”老大爺很不解。 “我……我去找人?!泵辖系?。 “找人?找誰家人?”老大爺很是熱心,“我待會兒啊,直接給你捎家門口去,不然啊,村里的路更不好走?!?/br> “我……”孟江南緊了緊手里的傘柄,又看了一眼斜對面那瞧不見臉的人一眼,才道,“我要找的人不是岳家村人,但是他挺經常到岳家村的,家里沒瞧見他,聽說他又到岳家村來了,就來找找?!?/br> 老大爺越聽越糊涂:“小姑娘,你這到底要找的人是誰???” “一個大夫?!泵辖线@回道得麻溜,“一個專給貍奴黃耳牛羊這些個家里養的牲畜看病治病的大夫,姓向?!?/br> 吳大娘說了,隔壁宅子的向大夫不時到這岳家村來給這兒的牲畜瞧病,她那不好在吳大娘那兒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就只能到這岳家村來了。 而就在她麻溜地把話說完的時候,老大爺忽地將牛車停了下來,同時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問:“小姑娘你是小向大夫什么人???” 這問題她早在心里想過應該如何回答,是以不慌不張,張口就道:“我是他meimei?!?/br> 就在這時,坐在她斜對面那人緩緩抬起了頭來,并且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孟江南也在這時看見了他的臉。 青白的面色,薄且微白的唇,高挺的鼻梁,瞧著像極了身子不好似的,可偏偏他這張看起來很是病懨懨的臉上,有著一雙璨若星辰般的眼,仿佛漫天的星河都墜在了他眼中一般。 孟江南是第一次看見這雙眼,卻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張清秀的臉。 雖然前兩次不過僅是瞧見他的側臉而已。 在瞧見這張臉的一瞬間,她險些從那矮矮的板凳上跌下來。 他、他、他不就是 只聽那老大爺這會兒一臉愧疚道:“這、這,對不住啊小姑娘,我家里頭的母牛就要生了,著著急急就去找小向大夫了,這可能是小向大夫出門出得急,沒來得及跟家里人說,讓你給擔心了,我這給你賠個不是啊,這下雨天的還害得你擔心地往外跑著找人了?!?/br> 老大爺說完又對那男子道:“小向大夫,我這……你看……” “繼續走?!币恢蹦蛔髀暤南蚰贝藭r才張口,聲音醇厚好聽,但語氣卻是淡淡漠漠的。 老大爺這會兒也不好再說什么,連應了兩聲后才繼續趕車。 向來大老粗的他壓根就沒去想,這姑娘當真要是人meimei的話,又怎么可能在他們出城之前就已經出來找人了人? “轟隆——”天穹忽然打了一道春雷。 孟江南死低著頭,臉上漲紅得厲害,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還從來沒有做過撒謊還給正主抓個現行的事情。 她等著對方揭穿她,心想著她打的這主意還沒實施就被自己給搞砸了,一張娟秀的臉都快愁得擰巴到了一塊兒。 可直到牛車駛進了岳家村,駛進老大爺家的院子,向漠北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看她一眼,就像她不存在似的。 唯有老大爺這一路上都在說待會兒一定要在他家中好好吃上一頓飯權當他給賠不是了的話。 牛車停下時,向漠北當即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徑直朝牛棚方向走。 老大爺則是急急忙忙朝迎出來的自己大兒媳婦李氏道:“老大媳婦兒,這是小向大夫的妹子,快快帶這小姑娘去換雙干凈的鞋襪,萬莫著了涼!” 根本沒孟江南說話的份兒,李氏便熱絡地將她拉進了屋里,麻溜地給她找出干凈的鞋襪來。 孟江南坐在這簡陋卻能讓人真真切切感受到“家”的味道的屋子,聽著外邊安靜的動靜,一邊擦著腳一邊忍不住問李氏道:“大嫂子,這母牛生小牛不疼的???” 李氏拿了一雙自家閨女的鞋過來讓她穿著合不合腳,聽著她這么一問,笑道:“那可是生崽子,哪能不疼?” “可、可它都不叫喚呢?”孟江南更好奇。 “這牲口和人生孩子哪能一樣???咱家里這頭母牛啊,生過好幾回了,都可安靜?!崩钍弦埠闷?,“妹子你是向兄弟的妹子?怎么這個……” “我不懂這個?!敝e都撒出去了,那人又沒揭穿她,在離開這岳家村之前,她只能繼續把謊往下撒,像她原計劃里的那樣,“所以我這回才想著跟過來看看?!?/br> 她原本是打算到這岳家村打聽打聽隔壁向家大夫的事情的,但今次過后,她是再也不會到這岳家村來了。 沒這個臉皮。 李氏明白地點點頭,“也是,姑娘家不需要知道這個的,不過妹子啊,你哥他啊,真真是個好獸醫,這無論誰家的牲口生了病,就沒有你哥他醫治不了的?!?/br> 李氏是個熱心腸也是個話嘮子,根本不待孟江南問上什么,她就倒豆子似地跟她說關于“她哥”的事情。 “去年,他還給村西頭的趙大爺接過腿骨,村里都說你哥是個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