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里都是這個數，那么岳則章別處的暗哨全加起來，這個數的末尾估計會多出一個零。

但他沒提出任何異議，兩人暫時達成了共識，最后半小時他們都做到了真正的用餐愉快。

岳則章吃完飯先一步告辭，肖照山沒有和他一起出去，而是在包廂里多坐了會兒。

五分鐘后，女服務生見墻上的服務鈴亮了，便推開門柔聲問：“肖先生好，請問有什么我能為您做的嗎？”

肖照山跪坐了一個多小時，渾身不得勁兒，人一走立馬解放天性，把腿在桌子底下抻直了，雙手向后撐著墊席歇了歇。

“吃好了，麻煩你收一收吧?！?/br>
于是女服務生合上門，進來把碗碟杯盤都收到了流理臺。

肖照山從褲兜里掏出打火機，懶洋洋地問她：“這兒能抽煙嗎？”

女服務生笑瞇瞇地回答他：“不好意思，我們餐廳里禁煙，要抽請您滾出去抽?！?/br>
肖照山連連嘖聲：“你這樣兒的注定干不了服務業?！?/br>
“女服務生”白了他一眼：“我本來也沒想涉足服務業?！?/br>
肖照山指間轉著打火機，另一只手下沉去撕桌底的透明膠，沖她打趣道：“以后你可以接著這么打扮，顯嫩?！?/br>
“女服務生”坐到他對面，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和服，突然有點擔心：“你說，岳則章會認出來嗎？”

“他又不認識你，我也沒提過你名字。就算我說了，這么大個中國，叫‘董欣’的海了去了，他查也不好查，別太緊張?！?/br>
肖照山撕了好一會兒，總算粘在桌底的鋼筆取了下來，順手拋給董欣：“放我這兒不安全，你保管，我信你?！?/br>
董欣接住錄音鋼筆，神色依舊沒有放松：“這個圈子小得很，他稍稍留心一問就會知道?！?/br>
肖照山站起來，走到人工池邊賞魚：“我和他說你做的是購物商場，他問不出?！?/br>
董欣一直站在門外，并不能聽清他們的對話，聽他這么說依然不敢相信：“聽說他賊得不行，能就這么被你騙過去了？”

肖照山背對她俯身看池里的鯉魚，只說了一句話：“我了解他，他順遂太久了?！?/br>
董欣總算松了口氣：“那就好……”

然而肖照山話音一轉：“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畢竟順遂了那么久?！?/br>
他信步走到廚師身旁，倚著流理臺問：“帶煙了么？”

只會日語的廚師正在洗碗，聞言搖搖頭：“沒敢帶?！?/br>
肖照山只能把打火機揣回褲兜，盤著手看回董欣，為她分析道：“剛才他能答應得那么爽快，無非兩種可能，一，他覺得我撼動不了他的根基，二，他有能讓我永遠閉嘴的方法?！?/br>
董欣呼吸一窒：“老肖，你……”

她開了個頭就不敢繼續往下說，肖照山卻聽出了她的未竟之語，低頭笑了笑：“希望是前者吧。我已經付出過代價了?！?/br>
和室里頓時變得沉悶，沒有人再說話。

半晌后，肖照山從流理臺上直起身，活躍氣氛似地回頭對整理碗碟的廚師說：“現在的警察同志不簡單，一天之內能把廚師工作熟悉到這個地步，辛苦你了。河豚處理得很干凈，我還活著?！?/br>
不提還好，一提仍是膽戰心驚。

看起來不過二十六七歲的警察同志瞪著眼，后怕道：“我就是以前跟我爸學過，哪兒知道你真敢點??！我上菜的時候手都要抖了！”

肖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味道挺好，可以考慮開店了?！?/br>
他昨晚通宵沒睡，今天奔走了一天，才從相熟的王隊那兒找來一個值得信任的、精通日料烹飪的警察，把他安排到了董欣朋友開的這間日料店。

目的不為別的，他清楚不是隨便一個警察就能撂倒岳則章，肩膀上繡著國徽的恐怕也不行——

“你是我們當中最清白的見證人，你要記住今天的事，然后保持沉默。如果我剛才說的第二種情況真的發生了，你只用幫我和王隊說一聲，讓他留點心眼兒幫一下我家人，其他的什么也別做，懂嗎？”

他大費周章冒險叫個警察來的目的只有這一個。

廚師鄭重地點了點頭：“懂，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br>
“嗯?！闭f完，肖照山終于感到一陣由衷的疲憊。

他打算回家補個覺，明天請假給池凊好好過個生日。

“走吧，董小姐?！彼麊问植宥档刈叩蕉栏?，低頭對她說，“回去休息，準備迎接新人生吧?！?/br>
第三十二章

肖池甯返校第二天仍然沒能見到胡穎雪。

她兩天沒來上課實屬稀奇，因為聽后桌的兩個女生議論，她可是那種得高二得了急性闌尾炎也要堅持把試考完才愿意躺上救護車的超級學霸。肖池甯有一點擔心。

中午午休他去超市買了個全麥面包，坐在cao場看臺上邊啃邊看低年級的踢球。吹了半個小時冷風，最后面包沒吃完，球也沒看進去。

他總覺得要發生什么。

果不其然，下午第一節政治課后的課間，他就被叫到了辦公室。

起初他還不當回事兒，單純以為是自己沒做國慶節作業，被忍無可忍的各科老師聯名告給了班主任。

直到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了兩個穿制服的警察。

肖池甯腳步一滯，已經料到了什么，差點被還未發生的逼問擊倒在地。

男警察從椅子上起身走過來，問：“你就是肖池甯？”

“對?！卑嘀魅翁嫠鹆?，見他還杵在原地不動分毫，忙蹙眉沖他招手，“還愣著干嘛？趕快進來配合一下工作，別耽誤人辦案?！?/br>
肖池甯錯開男警察凜冽的目光走進辦公室，自己拖了只凳子在兩張辦公桌之間坐下了。

“什么事，問吧?！?/br>
女警察按流程來：“胡穎雪認識嗎？”

肖池甯單腳踩著凳子下的橫桿，語氣不善地說：“不是說別耽誤時間么，能不能少問點兒這種廢話？”

男警察在班主任身邊坐下，翻開了筆記本：“你們什么關系？在談戀愛？”

“沒有。同桌關系?！毙こ劐复?。

男警察摘了筆帽，抬頭盯他：“可據說你們倆關系很好，學校里邊兒你誰都不愛搭理，倒是老跟她一起吃飯一起出cao一起聊天兒?！?/br>
肖池甯側頭對著窗外笑了笑：“據說，據誰說？”

他轉回臉看向男警察，目光挑釁：“那你還跟這位女警官一起出警呢，我能說你倆也在談戀愛么？”

“肖池甯！好好說話！”班主任拍完桌子，立刻緩和神色向兩位警察同志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兒不懂事兒，青春期，你們別跟他計較?！?/br>
“都快成年了還能叫小孩兒？”女警察氣得冷笑，“殺人了也能叫不懂事兒？”

肖池甯抬腳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