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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全是驚恐之色,眼里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她甩著腦袋,“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我只是路過看到流浪貓?!?/br> 她哭的真切。 那疤痕男用手攔下鋼管男,“算了,一個小姑娘,我們快到處找找,有這會子跟她糾纏的功夫說不定那小子就跑了?!?/br> 兩人交頭接耳了一番,快步離去了。 豐南趕緊走過來把垃圾桶打開。 雨變小了,她這才真正看清垃圾桶里面的人的樣子。 燈光下,他從垃圾桶里面一個翻身跳出來,半身坐在一旁的石堆上,用手撣著身上的菜葉子。 他留著一個很短的寸頭,側邊腦袋上有剛剛那兩個人說的那個“Z”,鼻梁上貼著一個裸黃色的創口貼,渾身上下流露著一股痞帥之氣。 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彈弓,從地上撿了顆石頭,微微側頭半閉著一只眼,拉弓瞄準。 “咻”的一發彈弓,一旁的易拉罐立刻癟了。 他收了彈弓,撣了撣手,“謝了?!?/br> 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雨飄飄落落地還在下,豐南跑上去跟上他,在他后面說,“他們為什么追你?” 前頭的少年停下,忽然笑了。 豐南愣了愣,想,他笑起來的聲音,真好聽。 跟她身邊那些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的聲音不一樣,他的聲音有老舊收音機深夜電臺那個讀聽眾來信的男播音低沉的味道。 眼前的少年轉過身來,開始大量眼前這個姑娘。 瘦小,孱弱,左不過十歲不到的年紀。 他從口袋里掏出條口香糖,脫了糖衣嚼在嘴里,半耷拉著眼皮,一邊眉半挑著,“小孩,別多管閑事?!?/br> 豐南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跟往日模樣不太一樣的男人就這樣真實地坐在她面前,她恍如隔世。 如果當初她沒有多管閑事,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場景了。 她到底有沒有真正地走進過他心里。 段紳蠻力地把豐南往前扯,近乎要把她扔到段程也腳邊,“程也,這個問題,你不應該猶豫?!?/br> 他指著宋一凝和豐南,“這兩個,你選一個,叔叔送你,還有一個,叔叔送外面的朋友?!?/br> 宋一凝來之前就注意到了,外面人聲鼎沸,男男女女都奔放浪蕩。 這樣的聚會,來玩和消遣的,都是酒色之徒。 對于段紳送出去的【禮物】,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會有什么下場。 宋一凝連滾帶爬來到段程也身邊,她往日甜美的臉上盡是害怕之色,她抱著段程也的腳,眼里驚恐之清晰可見,她幾乎是半哭著說,“程也,救我,我是藝人,我不能去那種地方,去了我的名聲就毀了,我是明星啊,我再紅一點,就能上一線了?!?/br> 宋一凝拼命搖著頭,眼里全是祈求之色,“我不能去啊?!?/br> 段程也只覺得心中有些煩躁,宋一凝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聒噪不堪。 段紳低著頭,摘了左手邊那顆小手指頭的義肢,露出半截已經快退化的殘肢,他重復道,“還用猶豫?” 段程也把腳輕輕挪開,他咽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的不那么沙啞。 他打著火機,那藍色的火焰有一下每一下地在光影里跳動。 他開了口,“不必猶豫,真身都在這里了,我要這替身干什么?!?/br> 宋一凝松了一口氣,軟趴趴地癱坐在地上。 段紳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拿過來一堆股權轉讓合同協議,扔在桌子上,“簽了字,股權給我,宋一凝歸你?!?/br> “至于這個人——” 段紳指了指豐南,“帶她去外面?!?/br> 豐南被兩個人架走,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段程也的臉,只是出門的一瞬間,段程也拿筆的手中那顆遠山痣,刺痛了她的眼。 曾今他用這只手,教她拿起那半個酒瓶子,狠狠地扎進那些人的手背。 那個時候,豐南就留意到了,他的手掌心有一顆紅痣。 正是因為這顆紅痣,雖當年只是匆忙相見又斷然而別,加之這十年歲月輪轉,音容笑貌都發生改變。 但是豐南才仍能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個少年。 她試圖問過段程也,從前的事情他還記不記得。 只是全前南城的人都知道,段氏集團的大少爺,十五歲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 十三歲的豐南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出神。 過了許久,她才拿起傘,繼續往前走。 雨又開始下,巷子口又黑又窄。 豐南有點害怕走這條路,麻子他們經常在這一塊出沒。 但是這是去小賣鋪的必經之路,今天下大雨,豐南估摸著他們不會出現了,才大著膽子往這走。 誰知,墨菲定律卻很玄學地在這時印證。 迎面卻撞上了麻子身邊的狗蛋,狗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往屋里叫人,“麻子,快出來,瞧瞧這是誰來了!” 豐南往后退了退,把手心里的十塊錢攥緊,她死死地盯著屋后的那個人。 等到那歪脖子樹后面的低矮房里出現一個大約十六七歲尖嘴猴腮流里流氣的人的時候,豐南趁機把手里的傘丟過去,撒開了腿跑。 她沒命地往前跑著,耳邊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心跳逐漸加快。 往日買早飯的錢可以被搶,買顏料畫筆的錢可以被搶,但今天這十塊錢,絕對不可以被搶。 巷子出口就在前方,她差一點就要夠到了。 巷子口的燈光卻被一個肥碩的身影擋住,狗蛋抄了近道過來堵。 豐南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束縛住,那尖嘴猴腮的麻子已經追了上來,他抓著豐南的長頭發,使勁往里拖。 “還跑,我怎么跟你說的,你跑一次我打你一次,你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甭樽訑Q著豐南的耳朵把她拽到了屋檐下。 豐南被她拽的生疼,手里拿著的啤酒瓶掉在了地上,慌亂中被她踢到了瓶身,乒鈴乓啷的在夜里巷子口回蕩。 “還給那酒鬼打酒呢,有錢喝酒沒錢還債啊?!惫返皳炱鹌孔?,在手里掂量著,肥碩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滿臉橫笑。 “麻子,老賴皮讓這小妞去打酒,這小妞身上肯定有錢?!?/br> 麻子啐了口痰,直接上手,“哪呢,哥哥來摸摸?!?/br> 豐南攥緊了手心,猩紅的眼睛瞪著麻子,她拼命往角落里蜷縮。 慌亂之中,她看到她手邊,有一塊尖銳的石頭。 那一刻,她想撿起來,砸他們個腦漿迸.裂。 可是,她不敢。 往常遇到麻子,只要自己手上有點錢,她都全數給了他,畢竟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她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總想著躲著,離的遠一些,這些人渣就能少找她麻煩。 只是今天這十塊錢,她說什么也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