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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不如行動,李赫南當下就要幫黎嘉庚整理東西,但被后者以:我這人愛買東西不愛扔在你看不見的儲物角落堆滿了陳年舊疴現在收拾要至少折騰一個晚上都不一定夠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為由婉拒。——非常有道理。遂,李赫南作罷,兩人洗洗睡了,睡前約好明天下班后一起過來收拾,每天收一點,爭取盡早完成同居大業。第二天李赫南早早把車停在他倆慣常約好的那片林蔭步道等待,到達的時候還不到五點,黎嘉庚他們公司下班得五點半,再磨蹭磨蹭,怎么也得奔六點去了。李赫南踏踏實實把車熄火,搖下一線車窗透氣,他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伙,從早上起就惦記著晚上這件事,工作效率十分迅猛,弄得整個部門都跟他一起提速,搞得人心惶惶,其實,著什么急啊,怎么跟心上人第一次同意去小旅館開房一樣,自己火急火燎就在樓下等著了。說到心上人,李赫南還記得第一次他和黎嘉庚在這車里定情時的場景,當時對方問:“還喜歡嘉北嗎?”自己怎么答的呢?自己沒有回答。現在想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要沉默,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答,這個答案太復雜,他用了十年都沒理出頭緒,這不是一句是或不是所能概括的。就像一株草,它若枝枝蔓蔓在土里長了十年,即使冒頭的只是那一小葉,地下的根須也不是一下能拔盡的。更何況那個人帶給他的傷痛到現在還殘留在體內,不是刻意忽視就能忘卻的。他下意識撫上左耳,靠近太陽xue的位置。但他慶幸自己選擇了黎嘉庚,這是一株生命力更旺盛的毒草,長著艷麗的花瓣,舞著細膩的須芽,芬芳四溢的在他心里種下。他希望他再來問自己那個問題,那他一定不會再次沉默。但他也沒在問過。他不問,自己總不能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剖白:“哎,我發現我不喜歡某某了?!?/br>這不是找抽嗎?他在等一個特別的時機,順理成章,大大方方的,表白給他。初夏的氣息已經很濃了,風送來樹葉的味道,步道兩旁的榕樹已亭亭如蓋,隨著風動,樹葉簌簌抖動,間或幾只麻雀唧唧啾啾的落在車前蓋上。雖然今年才過去不到一半,李赫南已經在心里斷定,今年很完滿,沒有斷崖式下跌的回冷,沒有忽然而至的風沙,也沒覺得燥熱——那天邪門的大風大雨大冰雹也不算什么,只是一場愛情劇必備的背景音。五點四十了,應該下班了,不過那人磨蹭,肯定不會立刻出來,興許走到樓門口又想起忘帶什么還得回去取。這么想著,黎嘉庚慌里慌張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李赫南忍不住想笑。腳步聲從后方傳來,李赫南從后視鏡看到,走來的是一男一女,年紀都很輕,穿著時髦,他倆邊往這邊走邊張望,像是在尋找什么,可能沒注意到車里有人,他們在車旁停下,女的問:“你確定周總住這邊嗎?我看這不像有建筑的樣子啊,要不再打電話確認一下?”男的道:“怎么不確定?人家住的是獨棟的別墅,你以為是高層啊,老遠就能看見,樹擋著呢!唉,有錢真好,上班走著就到了?!?/br>“這房子得多少錢???是租的還是買的?周總平時也不常在國內,這就空著?多浪費??!”“那你就甭管了,人家樂意唄!”這倆居然站這聊上了,李赫南無語,他的車膜偏暗,車窗又只搖下一線,確實很容易被誤會是輛空車。只能被迫聽回墻角了。李赫南滑開手機,準備干點別的,一個熟悉的名字卻忽然飄來。是女的先起了個話頭:“哎,你說那個姓黎的,跟周總真是親戚?”“你說黎嘉庚?嘿,那天可是我親眼看見的,他倆一起上班,而且——”男的為了吸引女人注意,故意拉長了音調。女方湊近了些,催道:“而且什么?”是啊,而且什么?李赫南停下動作。男的語氣變得促狹,音量也壓下來:“而且他倆,可能不只是親戚——”“不只是親戚?”“我聽說咱們周總,其實……”…………當黎嘉庚氣喘吁吁鉆進車里時,那兩人已經沿著林蔭步道拐進了深處,幸好這兩人還記著有正事要辦,否則職場最尷尬一幕就要上演了。“急什么?又沒狗攆你?!崩詈漳舷裢R粯?,先摟著黎嘉庚的脖子親個嘴,然后叮囑他系好安全帶。“沒狗攆我,但有狗等我??!”黎嘉庚笑著和他打趣,看起來心情不錯。“貧嘴?!崩詈漳闲π?,發動車子。本以為昨天黎嘉庚的話有夸張的成分,今天李赫南真的著手開始收拾時才發現,不但不夸張,還謙虛了呢!在這個不大的兩室一廳里,所有面上看不見的地方,衣柜里,壁柜里,吊柜里,包括沙發地下,床底下……所有能儲物的東西都被塞滿了。“你到底在這住了多久,怎么這么多東西?”尤其是衣柜,柜門一打開,被子褥子紡織品收納袋一股腦像座山一樣搖搖欲墜。黎嘉庚難得忸怩起來:“也沒多久……就兩年而已?!?/br>李赫南:“你是一刻不停都在買東西嗎?”黎嘉庚:“也沒有啊……只是,我不愛扔東西而已?!?/br>李赫南:“好吧,那這些,你是要都搬過去嗎?”“不然呢?”黎嘉庚眉頭擰起:“難道要扔掉?”李赫南望著鋪天蓋地的收納箱和儲物柜,斟酌道:“可以選擇性的扔掉一部分?!?/br>黎嘉庚立刻嚷道:“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是有紀念意義的!”“你確定?”李赫南就手從衣柜里掏出一只小黃鴨玩偶,“請簡明闡述它的紀念意義?”黎嘉庚脫口道:“這是我第一次玩夾娃娃機夾到的!”“好吧,”李赫南把小黃鴨放下,又拿起一只黑白狗:“這個?”“這是我第二次夾娃娃……”不等他說完,李赫南一錘定音:“例如這個就不夠值得紀念,我說的選擇就是這個意思?!?/br>“……”說干就干,李赫南當即挽起袖子,打了個響指:“OK,第一輪甄選,現在開始?!?/br>那些說不出具體意義的,或者一看就是破爛的,例如被彩色油漆涂抹過的鐵皮盒,磨損得露出里面皮芯的蛇頭皮帶,無論如何也洗不出樣子的毛絨玩具……通通被李赫南打進“待扔”的區域,他感覺今晚工程浩大,據說那張雙人床地下也摞滿了收納箱。這個過程并不輕松,因為他還需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