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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沾濕短發,從窗外涌進樓道的風立馬變得濕咸。 臉色和神情并未看清。 但蘇慕善的第一反應是他剪頭發了。 發型并沒什么變化,只是更干脆利落,仿佛經歷過一個新開始,他們的時間已淌過很遠。 “謝臻……” 今天是二十一天里的第十七天。 謝臻一路上,都沒想過撞見她,但真撞上了。 她穿 * 著自己的衣服,長頭發束得整整齊齊,大概今天心情不錯,拿著的遮陽傘是米粉色。 很快想起,今天6月23號出分,宣講會來著,應該去看學長吧。 但當下,他沒空跟她斡旋敘舊。 冷冷的一句:“你讓下?!?/br> 蘇慕善一愣,替他讓出狹小的走道。 他從她肩側過去,她手臂的皮膚只感到了一層掠過的微涼空氣。 垂下眸子。 除了啞然,就是與己無關的啞然。 蘇慕善默默攥緊了手機,扶著扶手繼續走,耳畔的聲音如縹緲的薄紗。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 起初是指節扣響樹脂的防盜門板,而后聲音散而沉了些,像是手掌在急促地拍打。 最后,只剩下急躁又擔心的呼喚:“姥姥?姥姥?” 男聲中的慌亂與失措,讓蘇慕善恍然回過神。 此時她正走到二樓,腳步一剎,停頓了兩秒之后立刻轉頭,兩步并做一步往上跑。 另一邊,謝臻心急如焚。 他早上接到姥姥的電話,說不太舒服,舅舅和秦蔓都不在本市。 可笑他明明就在姥姥身邊,卻因為心中不可道明的膽怯而退縮了這么久,始終沒來看一眼。 他慌慌張張打的過來,途中想再打電話確認一邊情況,結果電話死活不通了,所以才上樓沖撞魯莽,繼續給屋里打電話。 老年人耳朵不好,故而從屋里面穿出的手機鈴聲也很大。 一下子慌神,他顫著手撥了墻上印著的開鎖廣告,手機卻宣告停機欠費。 他登時,什么臟話都想罵了。 草,為什么昨天明明看到話費即將告罄卻不沖? 草,沒帶現金,而且沒網。 蘇慕善。 腦袋里最不想求助,可現在必須去找她。 這時候還管什么里子面子,謝臻手掌最后一次重重拍在門上,咬了咬后槽牙,轉身。 她現在肯定還沒走遠,至少,還沒走出小區。 扶著扶手,謝臻幾乎三兩階一并往下躍。 走到三樓,剛轉過彎,不知道是他的速度太快,還是因為兩人的相對速度快。 胸前被猛然一撞。 謝臻反應過來,垂眸只見女生往后一仰,他下意識把她手腕攥住,往自己的方向一帶。 蘇慕善勉強站住,鼻尖微紅,徐徐喘著氣,卻定定看著他,雙眼明亮如星,“……謝臻,我沒走?!?/br> 細細的手腕捏在掌心,拇指搭在她的脈搏上,一股一股的熱流涌動,幾乎能傳來她因為猛烈運動,而異常的心跳聲。 謝臻這才發現,她的手腕在自己掌心,他握得很緊很緊。 而且這一刻,豈止是她的心動。 第34章 逃避的母親 蘇慕善沒有銀行卡, 沒開網銀,于是給謝臻開了熱點。 謝臻站著沖完話費,重新開了機, 對她 * 道了聲謝謝, 即刻轉身上四樓去,她在原地稍定片刻, 也跟了上去。 凡事有輕重緩急。 謝臻現在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一面繼續敲門,一面給開鎖公司打電話。 神經里的弦繃得幾欲斷裂,只怕真有什么事情發生,后悔都來不及。 耳畔嘟嘟嘟的幾聲, 電話剛打通,霎時門也開了。 林阿婆一手勉強撐著門把,面色略帶蒼白,唇瓣干涸,伏天里卻穿著件薄絨的外套, “……阿臻?!?/br> 聲音亦如含沙般粗糲。 謝臻不知該更緊張還是該放心, 他立馬過去攙住, “姥姥……我來了, 帶您去醫院?!?/br> “沒事……只是有些發燒,剛剛睡沉過去了……吃點藥就好了?!绷职⑵艛[了擺手, 卻虛晃一下。 謝臻撐過姥姥的手臂, 虛浮無力, 胳膊燙得駭人,“不行,必須去?!?/br> 許是過早的開始獨自生活,少年主意拿得斬釘截鐵, 不容質疑。 話音一落,他準備進屋子去找診療卡之類,微松了老人家的手臂。 蘇慕善跟過來,在他后面接替,扶住了林阿婆。 她微微仰起臉,冷靜又沉著,“你快去拿證件,我扶著呢?!?/br> 而后二人扶著阿婆,在小區門口打的。上了車,蘇慕善陪阿婆坐在后面。 謝臻坐在副駕,車內靜悄悄的,他沒問她怎么上車也跟上了,她也不作解釋。 甚至她更專注上心一點,說有病人,叫司機師傅把空調關了。 濕潤悶熱的暖風從車窗里撞進來。 謝臻偶爾會抬眸看后視鏡,看得到姥姥的肩膀虛弱地佝著,似在發顫哆嗦。 車內熱烘烘,她緊抿著唇瓣,額頭滲出沉默的細汗,目光一直緊張地盯著身畔。 …… 夏天,對于普通人來說,患熱感冒已經夠痛苦了,更何況免疫力低下,身體素質弱的老年人。 在醫院拿好化驗單后,開好單據,謝臻將姥姥送去輸液室,陪著坐了一會兒,看姥姥精神狀態恢復了些許,送蘇慕善出去。 他們走出門診樓,九十點鐘的醫院外,人來人往,金燦燦的光線烤灼著水泥地。 蘇慕善走到醫院大門口時,謝臻抄在兜里的右手已不知按了多少次手機側邊的音量鍵。 最終跟她說了一聲,“今天,謝謝了?!?/br> “……沒關系,林阿婆沒事就好了,”她搖頭,笑了笑,“說實話,剛剛我也嚇了一跳,你不知道,我剛剛還以為……咳……” “以為什么?” 蘇慕善頓了頓,“……是瘧疾?!?/br> 瘧疾發燒反復,周期性寒戰,而且身上越燙越 * 是畏寒。 轉瞬,她又自嘲自己走火入魔,笑了笑,“可能是我生物題目做多了,其實瘧疾現在國內很少見?!?/br> “哦……”謝臻稀里糊涂聽了個大概,“那你等會兒,還去學校嗎?” 問完,立馬覺得失語。 蘇慕善呀了一聲,翻出挎包里的手機。 秦思思的未接來電已有三四通,她壓根沒反應過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打算回學校,抬頭便道:“嗯,我得趕緊過去了……拜拜了?!?/br> “那你急嗎?要不要打車,我可以……” 話還沒講完,只見她的背影逆著人流,跑向公交站臺。 陽光從法國梧桐的行道樹間漏下,輕搖的馬尾辮,被灑了一層金色,細細碎碎,近而斑駁。 謝臻垂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