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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這腦子,剛開學當然得先去找嫂子了??磥碜蛱烨槿斯?,陪了一天還沒夠,謝臻,你這、可以??!” 謝臻橫過一記冷眼,“……陪你大爺?!?/br> 剛好此時樓上在清掃殘雪,大塊大塊的白色往下落,陳一昂身結結實實地接了一頭的冰涼。 “媽的,草?!焙蠊酚岩魂囮嚱械R娘。 謝臻輕抬帽檐,落井下石地瞥他一眼,薄唇勾了起弧度,散漫地往旁近一掃,目光恰好與迎面走來的少女無聲撞在一起。 蘇慕善避開他,倒吸進去一口夾著冷意的空氣。 秦思思挽著她的胳膊,“今天英語晚自習,要考試嗎?” “嗯?“蘇慕善一笑,”不考,訂正期末卷子,然后做練習?!?/br> 少女有說有笑,肩并著肩走進了教室。 謝臻沉吟片刻,摩挲在兜里的手指一動,“不說了,我走了?!?/br> 哎,走哪去? 陳一昂怔在原地,只見他大步流星進了教室。 * 謝臻坐回自己位置上,從抽屜里拿出平整干凈的試卷,又從衣兜里取出張紅色的,夾進去。 轉過身時,蘇慕善正在低頭改數學錯題,手持中性筆,不疾不徐地寫著公式。 他視力極佳,就這么直挺挺地站著,把她寫的東西全然收進眼底。 他發出輕飄飄的笑聲。 明晰的指節垂了下來,扣響她的桌面,“哎,學霸,△>0?!?/br> 蘇慕善回過神,臉霎時涌上熱意。 好丟人,都進入第一輪復習了,她居然還在犯這種錯誤。 她忙不迭給上面的聯立式加上了限制,腦子卻供血不足似的,有些暈乎乎,捏緊了筆桿的手遲遲沒有展開計算。 “哎,”他又敲了兩下她的桌面,“你倒是抬下頭???” “有事嗎?”蘇慕善依舊埋頭,試著帶入數值。 “你卷子,不要了?” “要?!彼查g抬起頭,伸手。 謝臻沒有直接地給她,而且將那幾張紙輕放在她桌上。 “還你了?!毕騺磔p佻的語氣變得輕柔莊重,“還有……昨天 * ,謝謝?!?/br> “……不用謝?!彼龑ψ∷难劬?。 他深棕色的瞳孔幾乎被陰影染黑,眉眼上挑得恰到好處,有種渾然天成的多情薄幸。 鬼使神差地,又多看了眼他頭上的淤青,“那個……你的傷沒事吧?” 剛說出聲,蘇慕善就后悔了。 難以控制的熱浪風暴從耳后向面頰席卷。 謝臻也完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依舊低頭對著她的眼睛,漸漸地,現在的她,與昨晚沒戴眼鏡時的那一汪明澈如水重合。 上晚自習前,教室里的人來來往往,喧囂熱鬧,他們之間的氛圍卻變得詭異奇怪,靜得甚至能聽到針尖落地的聲音。 蘇慕善把目光游移開,壓下耳畔的熱,“那個,我……” 陳一昂在這時闖進教室,“謝臻,你媳婦兒找你!外面呢!” 喊得大聲又張揚,只怕班里有誰聽不見。 謝臻意識回籠,視線游移。 蘇慕善耳邊一陣嗡鳴,僵直的脖頸扭向窗外,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窗戶大咧咧地敞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方芊雙臂環胸,慵懶地靠在欄桿上,投過來又冷又淡的眸光,唇邊是似笑非笑,瞅得她心里發怵。 “卷子收好?!?/br> 謝臻嗓音沉沉。 像在安撫她的張皇失措。 蘇慕善心頭一顫,但在她回過神時,那煙霧似的錯覺立馬消失殆盡。 他終究是向另一個人走去了。 * 直到英語晚自習開始,謝臻也沒回來。 蘇慕善在黑板上抄好正確答案,布置好作業,便在講臺上坐班。 倏地一下,小紙條砸到了她的卷子上。 蘇慕善抬眸看了眼靜悄悄的教室,坐在第二排的秦思思打了個手勢,沖她機靈一笑。 她舒了口氣,展開紙條: 「善善,上課之前,謝臻跟你說啥呢?我怎么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br> 蘇慕善投過去一個“認真自習”的目光,連續按動了兩下筆帽,頭埋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平日她最喜歡做完形填空,喜歡把殘缺故事填圓滿,但今天,眼中筆下心里,都是毛毛躁躁,熟悉的陌生的英文單詞攪和在一起,看得人發暈。 一中學風嚴謹但不呆板,自習期間如有私人需求,學生是可以自如進出教室的。 蘇慕善決定去洗把臉清醒,就跟紀律委員交代了聲代班。 走廊上幽暗無人,寒風又冷又濕。 人一下子就從黑漆漆的混沌里走出來了,她長舒一口氣,望向走廊端頭,那邊人影綽綽,竊竊的對話和風聲交織在一起。 三分鐘后,她洗完手出來,沒見人,一溜串難聽的臟話卻穿透耳膜。 沿著走廊往回,蘇慕善才發現聲源轉移了,現在他們在樓梯間,兩層之間的休息平臺。 遙遙向下看去,方芊腳邊躺著只灰撲撲的鴨舌帽,聲控燈灑下的銀光如雪,謝臻在她對面,額角的傷暴露無余。 他沒講話,手背蹭過鼻息,先撿起帽子,輕磕在扶手上,灰塵浮浮沉 * 沉撣落,了無在意。 結束往往在寂靜中誕生,而不是歇斯底里。 果然后來他的聲音,也像塵埃一樣,沒有重量。 過來的時候,蘇慕善就猜到是他們了。許是獵奇心理,或者別的什么心情驅使,她站在四樓走廊上又多看了幾眼。 女生似乎是絕望了,音調由硬轉軟,鼻子似被塞進了棉花,語氣卑微挽回,去拉男生胳膊。 而他波瀾不驚,掃了掃胳膊,默不作聲扣上帽子,吝于再多的感情流露。 直到幾秒后,男聲透著沉入湖底的冷,他說,“我們到此為止?!?/br> 到此為止。 徹骨的冷風吹過來,莫名讓人想到狐死兔悲這個詞。 可是與她又有什么大關系呢?走吧。 蘇慕善正欲斂眸抬起步,謝臻轉了過來。 不偏不倚,四目相對。 散落在他們周圍的,是月光匯成的河。 “是你……我知道了,是你!” 蘇慕善回過神,往后退了幾步。 并非心虛,而是出于本能,拔腿就跑。 可她終究反應慢了。 手腕被扼住,生拉硬拽之下,身體不由控制,跌跌撞撞沖下好數十階樓梯,墻就近在咫尺。 蘇慕善咬牙閉眼皮,然預期的碰撞并沒有到來,是一方溫熱的掌墊住了她的肩頭。 壓住的地方滾過一股股熱血,悸動順著血液傳遞,直抵脈搏。 驚甫未定。 但隨著那人松開她的肩膀,她極快地回過神。身側,他頭頂把燈光劈開,一半落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