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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動物園站?!?/br> 地鐵停了。 高瘦的紅裙女人動了。 她深深地看了許愿一眼,繼而隨著趕著去上班的早高峰乘客們下了車,在人潮擁擠的換乘車站,不多時便不見了蹤影。 ——洛文佳。 - 一個眾人全都以為已經死了的人莫名其妙出現在地鐵上,而且還似乎很好心地給你指了指陷入僵局的消消樂該怎么玩,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嗎? 有的。 完全沒緩過氣來的許愿走進刑偵局大門,沒幾步便在樓梯上碰著了冷著臉的齊秘書。齊秘書站在樓梯上,比站在下面的許愿整整高了兩個腦袋,有居高臨下的氣勢。 齊秘書道,“你?!?/br> “……???” “扣工資?!?/br> “???!”許愿頓時一驚,什么洛文佳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為什么?” “昨天程大顧問違規撬門的時候,你是不是躲在旁邊看著?” “呃,我確實看著……” “扣工資?!?/br> 許愿喪了臉?!翱鄱嗌侔??” “五百塊?!?/br> “這么多!” 齊秘書抬高了嗓門,語速飛快,“撬門是多嚴重的紀律問題你知道嗎?什么人撬門?賊才撬門!身為執法機關工作人員,居然也做這種事,這像話嗎????” 許愿被劈頭蓋臉罵了好幾分鐘,本來也沒覺得有多委屈——直到她問齊秘書始作俑者程楚歌自己被罰了多少錢。 齊秘書說,“沒罰他?!?/br> “……可門是他撬的?!?/br> “但他是特聘來的,不在編制里。我管不著他的工資?!?/br> “……” 也就是說真正撬門的人什么事也沒有,反而一個旁觀的無辜群眾被罰了整整一周的工資。 ——這真的公平嗎? 背了黑鍋的許愿被齊秘書逼著把貼在墻上的“A市刑偵局行為規范”從頭到尾念了三遍又背了一遍,一再保證這種錯事絕對沒有下一次,然后才算是被放過了。 許愿:“(這到底算什么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么罰我?)” 齊秘書道,“你今天不用去人事處,還是去533。那個撬門的剛才說他需要一個人去幫忙整理資料?!?/br> “噢……” 都怪那個撬門的。 許愿精神不振地走到533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那個撬門的人和昨天一樣獨自站在窗前,雙手揣在口袋里,襯衫袖子挽在手肘往下兩三寸的位置??煳逶铝?,天晴光好,他腳下影子很長。 他聽見她腳步聲,便往門那邊走過去?!斑^來?!?/br> 她立馬戒備道,“你不能再撬門了?!?/br> 他轉頭看她一眼,沒說什么,拿了張門卡在門邊的讀卡器上滴滴一下開了門,進去了。 她跟進去。 乍一眼看去,這間有幾分空蕩的辦公室跟往常沒什么不同,再一細看,那可就實在是太不相同了。 茶幾上擺了整整七摞將近一指厚的資料,還有昨天那臺電腦,開著的,是word文檔的界面。這其中的意味已經很明顯。 程楚歌道,“半個小時以前檔案部發通知,要求把以前的手寫報告在一周內轉成電子版?!?/br>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把你手寫的這——么——多東西打在word文檔里?” “對?!?/br> “一天一摞?干一周?” “對?!?/br> “程顧問你知不知道,我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塊,十分鐘以前還因為你昨天的撬門行為被扣了五百?!?/br> 也就是說她未來一周不僅會很辛苦,而且還算是白干。 程楚歌已經在辦公桌后面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靜地抬眼看她?!八阅??” “……” 許愿咬牙?!皼]什么?!?/br>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伸手開了桌上的電腦,忙起了自己的事,不再理會她。 ——太過分了。 許愿心想,要不是他昨天晚上差點有性命之憂,我出于好意放過他,我一定……一定……一定至少讓他把五百塊還給我。 ——哦,不對。是還四百。之前在家里偷拿過他一百塊錢。 她悶悶不樂地在沙發上坐了,電腦抱在膝蓋上,第一摞報告書放在腿邊。 程楚歌手寫的報告。調查報告,結案報告,開支報告,援助報告……在這個鬼地方工作,亂七八糟的什么都得寫報告。 她把報告書翻開。 他寫字一直很漂亮。以前是飄逸,現在多了幾分沉穩。但每一個反文旁字仍和以前一樣會習慣性地拉長一些,像她。曾經有段時間他喜歡模仿她的筆跡。 許愿把報告書上的內容一行一行地敲在鍵盤上,錄入word文檔里,很細心,一個字都不會遺漏,一面打字,一面借著這些報告書看他回國以來接手過的案子。 盜竊案、兇殺案、傳銷案……喜怒愛恨,貧富矛盾,人間生死……本市這一年多里最險惡最離奇的東西全在這里了。 她死的那年他也不過十八歲,比尋常人聰明得多,但也仍是心思簡單干凈、不曾涉足險惡之地的少年人。 現在他是刑偵局這個專跟社會陰私打交道的暴力機關格外器重的特聘智囊。手里未必沾過多少血,但也不再是當初了。 這五年里,應該不算太好過吧。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心事重重的許愿錄了還不到三分之一,她抬頭看了看鐘,往后一仰靠在沙發里。 “程顧問?!?/br> “嗯?!?/br> “今日份的事情做完以前可以吃午飯嗎?” “不可以?!?/br> “……” 第39章 咕咕咕。 咕咕咕。 陽光沉寂的辦公室里, 肚子餓的聲音格外清晰。 肚子叫個不停的許愿咬牙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心知坐在房間另一端的男人對這聲音根本無動于衷。 這是壓榨,而且是不給錢的那種。 她伸出一只手往邊上堆成了一小摞的報告書邊緣一摸, 手指間觸感很硬,沒一點軟化的跡象, 意味著這摞紙仍是很厚很堅實。 真把這些東西弄完, 估計得四五點。都要下班了。 餓了。餓極了。想吃宮保雞丁麻婆豆腐水煮魚糯米雞烤豬蹄…… 許愿道, “程顧問?!?/br> 沒反應。 她抬高了聲音?!俺填檰?!” 仍是沒反應。 許愿把筆記本電腦一關,往程楚歌那邊氣沖沖地看了過去, 過了一陣, 他抬眼看她,很平靜。 當然也很冷淡。 在這目光下, 許愿不知怎么的, 慫了?!啊填檰??!?/br> 他看著她。 咕咕咕。 肚子很是恰到時機地又響了起來。 許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皟牲c了……不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