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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耿耿,這點整個軍部的人都知道。雖然周映如提出了要和聶遠洲競爭部長的職位,但是有不少人分析,這或許也只是個噱頭,部長連任不能超過十年,就算這次聶遠洲連任,下次選舉,他就沒有任何機會了,但是如果這次周映如成功成為部長,那么下次,仍有很大可能是他。而且在外界看來,這個既是聶遠洲學生,又做過聶遠洲參謀,并且受自己老師提拔良多的年輕軍官就如同之前的楚銳那樣安分,當然是之前的。所以就算周映如成為部長,實際上軍部的掌權者還是聶遠洲,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包括聶遠洲。周映如如果不愿意,他大可在成為部長之后在緩緩地架空自己老師的權力。而不是用這么危險的方式,他就算背叛軍部都不會背叛他的老師。周映如的授勛時的軍勛是聶遠洲給他戴上的,首都星軍權是在聶遠洲授意下給周映如的。更何況?他能找誰合作呢?除了他的老師,他所能依靠的人還有誰呢?聶遠洲不是自信于周映如對他的忠誠,他自信于周映如無枝可依。駐軍總督們大多不干涉首都星的事情,因為無論誰當部長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他們也不會和軍部起任何明面上的沖突。因為周映如給的東西,軍部也能給,況且,他們能需要什么?封無可封,難道真的想恢復帝制嗎?帝國是個名義上的帝國,實際上連皇族都沒有,在帝國建國之初確實有皇室,但是只持續了不到二百年。對于楚銳來說,誰做部長都不會影響他,至多只會影響共事時的心情,但是他絕對不會因為心情不好而試圖強行更換部長,他精神還是正常的。但是聶遠洲不一樣。聶遠洲聶先生和他父親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對方。周映如愿意合作,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周映如和楚銳一邊向往走一邊感嘆著說:“是個大晴天?!?/br>楚銳抬頭,窗外的陽光照進來,閃耀的刺眼。“每次到了我人生中值得紀念的日子時,總是這樣的大晴天。我記得上一次還是老師給我佩戴軍勛的時候?!?/br>楚銳微微一笑,“是嗎?”“是的?!彼壑谐霈F了懷念的神色,“一個相當好的晴天?!?/br>“您很懷念?!?/br>“人總會懷念自己年輕的時候,”周映如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其實非常感謝我的老師?!?/br>楚銳挑眉。“但是感謝他和與您合作并不沖突?!?/br>楚銳開口道:“您感謝的方式,十分特別?!?/br>如果周映如真的十分感謝自己的老師,他的感情真摯無比,但還是允許楚銳艦隊進入,將軍部包圍,殺死了軍部的檢察官,還要取代自己老師的位置,他的感謝委實有些可怕。“我會用我余生去感謝他的?!敝苡橙缯f,并不在意。“我會殺了他?!背J說。他不想因為聶遠洲的處理問題和周映如起沖突。周映如點頭,說:“好,那么記得告訴我墓址?!?/br>所以,精神病到底是不是軍部和議事廳的特產?楚銳由衷地懷疑著。被重兵把守的軍部比往常安靜的多。周映如比了一個向右的手勢。楚銳轉身走過去。周映如在他背后笑著問:“楚銳閣下,您難道不怕我在這殺了您嗎?”楚銳說:“不怕?!?/br>“您那么信任我?”他好像很高興。“我不信任,”楚銳實話實話:“只是我知道,殺了我對你您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還有有無盡的麻煩,而且,我也不覺得,您在這可以殺了我?!?/br>周映如笑得更開心了。楚銳進去。廖謹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專注地玩手里的刀。他神情認真,垂下來的眼睛看起來相當美麗。走廊里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干凈的光。楚銳拉開椅子,坐在聶遠洲的對面。聶遠洲神色很平靜。房間內阻斷了一切信號,也就是說,終端是失效的。“別想了,叔叔?!背J說:“顏靜初閣下現在大概在銷毀證據,加強防衛,他或許以為您背叛了他,又或許他猜到了您的處境,不過您應該放心,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來的?!?/br>楚銳說的沒錯。顏靜初不會來的。如果此刻在這的人是顏靜初,聶遠洲也不會來的。聶遠洲坐在楚銳對面,他身上沒有武器,他什么都沒有,他唯一可以移動的部位只有頭,周映如辦事頗為嚴謹。“不問我原因嗎?”楚銳問。他的神情宛如一個得意的孩子。要是楚恒沒死,他能一直做個孩子。但是楚恒已經死太久了。久到聶遠洲都要忘記自己的老朋友究竟長什么樣子。“因為楚恒?!甭欉h洲回答。他當然知道。他總是能想到這一天,他總是懷疑楚銳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馴服只是為了讓自己降低警惕性。或者,楚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多疑了。聶遠洲總是那樣安慰自己,事實證明他錯了。如果殺人,最不應該留下的就是女人和孩子。這兩種人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和隱忍,他們可以等,等待最好的時機,哪怕五年,十年,二十年。在你最放心,最不經意的時候殺了你。可是這兩種人,往往是最容易被放過的。女人看起來柔弱,孩子看起來無辜。楚銳這么多年以來表現得一直是個馴順的晚輩。他看見的楚銳當時十九歲,聶遠洲仍固執地認為對方是個孩子,或許是當年的想法過于根深蒂固。楚銳身體一直不好,即使在軍隊中,他是比其他人顯得蒼白羸弱。在聶遠洲告訴楚銳他父親的死訊時,他黑沉沉的眼中立刻涌起的眼淚不是作假。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懂,和這些隨時隨地都能要了他命的人相比,楚銳實在是個無害的孩子。聶遠洲承認他心軟了。他對楚恒有愧,但是他不得不殺楚恒。對于楚銳,他更加愧疚,但是他沒有非殺楚銳不可的理由。所以他沒有殺楚銳。楚銳說:“是您,對吧?!?/br>聶遠洲笑了笑,說:“這個時候,我如果說,不是我,你也不會相信,不是嗎?”楚銳點頭。聶遠洲道:“是?!?/br>他等待看這個,他幾乎是看著長大的孩子眼中的滔天恨意,他想過無數次這個場面,但是沒有。楚銳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