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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 徐盛眸色一變,似清醒了些,他生生地回攏了一絲理智,咬著牙,死死埋下頭,悲慟到極點,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沒有再緊逼,圣上臉色才好看了些。 傅昀看得別開眼,輕斂下眸,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出此一事,徐盛心中對太子必恨之入骨。 既如此,他豈能不拉攏?任由皇上對其生厭? 此事,徐盛的確是受害者,他女兒喪命,他悲慟至極。 因此事是傅巰所為,因私因公,都能叫圣上對他多了幾分愧疚,但若徐盛追著不放,這分愧疚也會變成厭煩。 沒有人會喜歡心上多一分枷鎖。 更何況,傅巰是圣上自幼看顧長大的,圣上許是會對傅巰有氣有怒、有失望,但若徐盛逼著圣上處死傅巰,無異于天人說夢。 拿徐盛和傅巰作比,會被犧牲的,只會是徐盛。 徐盛也正是因為理智回攏,想到這一點,才會死死噤聲不言。 傅昀斂下心中輕諷,他抬起頭,不經意掃過書架,似看見半露的一幅畫,他稍頓,又移回視線。 他走上前,撫開這在上方的幾幅畫,抽出最底下的那副,畫上美人過于熟悉,頓時,他臉色一變,陰沉晦暗得可怕。 倏地,他扯過畫,壓著怒氣,似平靜地問傅巰: “不知太子殿下收藏府中側妃畫像作何?” 他手中的畫一展開,畫像徐徐顯露,兩個美人交纏相伏,正是那日貴妃和周韞臥榻梅林、紅梅飄零輕落美人肩的那副畫。 只不過畫上,臉龐隱隱只有個輪廓,似在等著用什么填滿。 而看了密室中的情景,用什么填滿,自不用多說。 待看見畫上方的貴妃時,圣上臉色頓時生變。 就是這時,書房外傳來動靜,甚是嘈雜紛亂。 張崇走了進來,見這其中氣氛壓抑緊張,他不著痕跡地走近傅昀,附耳將周韞要傳的話,說明。 傅昀眸色一變,假山密道? 圣上注意到這邊動靜,稍抬了抬頭: “可有貴妃線索?” 他如今最在意的,還是貴妃尸身下落。 傅昀抿著唇,看了一眼傅巰。 這幕被圣上看在眼底,叫圣上心中一沉,怎得又和太子有關? 傅巰眸中掠過一絲暗色,輕聲說: “三弟有話,不妨直說?!?/br> 傅昀似怒氣尚未散,一字一句極冷地說: “有人在東宮花園中的假山后發現了一條密道?!?/br> 短短的一句話,讓即使密室曝光也沒變臉色的傅巰,硬生生地打破了平靜。 他倏地抬頭,直直地看向傅昀。 面無表情,眸色幽暗不見底,莫名就叫人背后生了涼意。 可對上他視線的是傅昀,傅昀仿若甚都沒感到一般,只平靜地移開了視線:“父皇,可要查?” 說這話時,他輕瞥了眼手中的畫。 傅巰這番神色變化,落進旁人眼中,自有深意。 圣上從傅巰身上收回視線,又看了眼傅昀手中的畫,他閉上眼睛,一字一句,甚緩地說:“查!” 第69章 有礙(補更) 東宮,花園中。 禁軍站在假山前,徐盛如今悲傷過度,傅昀帶著人率先走近密道。 密道通地下,長長的階梯而下,最終連通一個房間,房間門是敞開,里面擺設皆為精貴。 一柄黃梨木椅悠閑地擺在一旁,而另一側的物件,卻和這方產生割裂感。 一排排刀具橫掛在木架上。 中間擺著一張軟榻,上方躺著一位美人,輕淺闔眸,臉色紅潤,發髻上帶著五鳳金釵,赤紅的玉珠垂落,似只美人臥榻小憩般。 進來的人,皆是呼吸稍滯。 躺在榻上的女子,眾人皆認識,圣上盛寵多年的珍貴妃娘娘。 誰都不能否人,珍貴妃容貌即使在長安城也是堪絕,唇不點而赤,膚如凝脂,即使如今年近四十,卻不過比少女時多了分婦人的風情。 有些人在這一刻,竟忽然有些理解太子為何要這般病態。 這般美景,誰舍得她逝去? 傅昀不過愣了一瞬,待視線觸碰到一旁的刀具時,他眸子倏地涌上一股子寒意。 他對著進來的宮人,冷聲說: “帶著娘娘,去見皇上?!?/br> 珍貴妃的尸體朝圣上面前一擺,方才還淡定處理徐家女子一事的圣上頓時怒火攻心,手中的杯盞狠狠砸在傅巰頭上,冷喝:“畜生!” 疼不在自己身上時,都可淡定漠然,還覺旁人小題大做。 但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作惡之人有多可惡。 圣上如今就是這副模樣,他看向傅巰的視線中,生平第一次添了分厭惡:“朕這么多年的教導,皆讓你學到何處了?” “竟多了這種齷齪的心思!” “連庶母都敢動,你還有什么不敢碰的!” 傅巰額頭稍偏,許久,他才堪堪正過頭,抬手擦了下額頭,修長的手指上一片殷紅。 傅巰輕飄飄地掃過那抹殷紅一眼,心中無所謂地輕嗤一聲。 圣上那杯盞,碎在他額頭上,直接擦出了血跡。 可這時,圣上滿心皆是氣憤,哪還有方才的一分心疼。 好半晌,圣上才止住怒氣,道: “將太子壓入大理寺,待審!” 這決斷,叫在場的許多人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 大理寺? 誰不知大理寺寺卿沈青秋,是太子傅巰的人。 進了大理寺,不過是將太子傅巰從自己的地盤換到另一處地盤上罷了。 傅昀心中一抹涼意閃過,他沉著臉上前一步: “父皇——” 不待他再說,圣上就冷眼掃向他: “朕已有決斷,此事不必再議!” 傅昀堪堪噤聲,抬頭看了一眼圣上,待看清他眼中的那抹怒意時,才退了一步。 他賭。 賭憑借圣上對珍貴妃娘娘的在意,不會輕易放過傅巰。 若不然…… 傅昀垂頭,眸子中劃過一絲冰冷。 宮中動靜甚大,有些路子的,早就偷偷派人打探消息。 賢王府。 莊宜穗躺在床榻上,清麗的臉上泛著一抹蒼白,她板著臉,多了一分生硬和冷寒。 和往日那個端莊溫和的模樣,大相徑庭。 氿雅端著藥碗,走進來,感覺到屋中的氣氛,她縮了縮頭,待走近,才低頭小聲:“王妃,該喝藥了?!?/br> 莊宜穗睜開眼,盯著那碗中的藥,一股子苦澀傳出,她狠狠攥緊錦被,下一刻,她倏地揮落藥碗。 “砰——” 滾熱的藥灑了氿雅一身,氿雅臉色頓時慘白,驚呼一聲,下一刻,待觸及王妃視線,她立即噤聲,砰得跪了下來。 藥碗的碎片,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