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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如此。 改不了了。 她話音未盡,可周韞卻知曉她想要說的是何話。 倏地,周韞眸子有些紅,可茯苓臉色平靜,明擺著心意已決,絕非周韞一言一語可以動搖。 茯苓抬眸看了姑娘一眼,忽地想起那日太子領明德進宮時,娘娘和她說的話。 …… 明德開了藥方后,就被太子領走,夜色甚濃郁,雎椒殿內的燭燈明明暗暗。 宮人端著藥,掀開簾子進殿內,茯苓接過,打發宮人離開。 在遞給貴妃時,她看向榻上的女子,遲疑: “娘娘,這明德當真可信嗎?” 明德雖說可以治好娘娘,但他是太子領進宮的人,如何可信? 珍貴妃掩唇,壓抑著咳嗽了一聲,她虛弱地笑了笑,接過藥碗:“可信與不可信又如何,總歸這藥,的確會叫本宮好上些許?!?/br> 她低斂著眸子,遮住那絲輕諷。 明德可信? 可以治好她? 珍貴妃比任何人都知曉她自己身子是何狀況。 太子想要作甚,她比何人都要清楚。 茯苓狐疑地看向娘娘,真的會如娘娘所說那般嗎? 珍貴妃闔眸,端過藥碗一飲而盡。 稍頓,她將藥碗遞給茯苓,才似有若無地輕輕呢喃了一聲:“明德……” 她閉了閉眼睛,明德忽然在京中名聲大振,背后必定有推手。 至于推手是何人,如今明眼人皆知。 可太子勢大,對她、對韞兒來說,卻非是何好事。 自她將韞兒嫁入賢王府,就注定了她和賢王府是站在一條船的人了。 圣上雖不信鬼神一說,更不信有人神通廣大,能預知未來。 可這人心,卻非一成不變。 若明德再預知了幾件事,難免會叫圣上心生動搖。 珍貴妃不愿去賭,自要早早將明德除掉。 可如何除呢? 她一個后妃,如何不動聲色地插手前朝之事? 她之前沒有辦法,可如今,太子卻是將明德帶到她眼前,親自送了她一個機會。 殿內寂靜良久,好半晌,珍貴妃似嘆了一口氣,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眸中有些恍惚。 茯苓聽見動靜,抬起頭,見到這幕,倏地想起什么,她臉色一白。 手中的藥碗倏然落地,砰一聲皆是碎片。 她驚恐地看著地上藥物的殘汁,紅著眼拼命搖頭,她堪堪出聲:“……娘娘?……您告訴奴婢,不是奴婢想的那般——” 她倏地噤聲,因為貴妃闔上了眸子。 茯苓頹廢地后退了一步。 是了。 太子怎會那般好心? 東宮書房中那一堵書架后,藏了多少不堪被人知曉的秘密? 他覬覦了那么多年…… 珍貴妃遂頓,對著茯苓無聲地搖了搖頭。 “這些事,莫要對韞兒提起了?!?/br> “她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膽子甚小,那年從東宮跑出來,愣是做了一個月的噩夢?!?/br> “如今,她有孕,經不得情緒過分波動?!?/br> 她說話輕輕柔柔的,似乎沒甚大不了的,只一心為了周韞考慮。 茯苓卻氣極,眸子殷紅,她倏地跪在貴妃榻前,哭著求她:“娘娘!您別這樣……” “若叫姑娘知曉您這般,姑娘心中必定愧疚不安,奴婢求您了!” 珍貴妃卻閉著眼,只咳嗽著艱難地說了一句: “本、宮大限將至,總該做些什么……” 太子既將手插進了她雎椒殿,自是要付出些東西! 當年,他生母都不敢對她這般張狂。 她懶得去管圣上這些子嗣,倒叫太子這些年越發輕狂了。 珍貴妃捏緊了手心。 茯苓跪在她旁邊,痛哭不止。 她知曉,娘娘待太子,一直些許愧疚。 不為其他,當年銘王戰死沙場,先皇后雖不堪受重病倒,其實卻無大礙。 那時,娘娘剛進宮,圣上早就傾心娘娘,娘娘遂一進宮,就是四妃之一。 當年圣上和娘娘情誼正濃,遂娘娘進宮后,先皇后的身子就越發不堪,不到半年,就無故病逝了。 先皇后一去,圣上就欲封娘娘為后。 可當時朝中尚未安定,又有銘王府殘余勢力,和皇后母族在其中阻撓。 足足數月后,圣上終是退了一步。 娘娘自此成為皇貴妃,圣上又特賜“珍”為封號。 因此事,娘娘心中一直有狐疑,待太子也多了些許愧疚。 若非后來娘娘小產,娘娘又何至于變得如此? 許久,珍貴妃呵斥住茯苓: “別哭了?!?/br> 有甚好哭的。 總歸,她這身子早就破敗不堪。 她壓抑地咳著,眸子甚亮,緊盯著茯苓,只堪堪艱難說了一句話:“你記住……” 話盡,茯苓堪堪抬首,眸子中盡是呆滯。 …… 茯苓退出去,周韞捏著那份名單,眸色明明暗暗,須臾,她只覺甚是疲乏。 片刻后,時春推門進來,臉色些許不好: “主子,剛宮人送來消息,孟昭儀叫王妃在秋涼宮留宿?!?/br> 周韞倏地睜開眸子。 孟昭儀和莊宜穗? 這二人何時牽扯到了一起? 周韞至今還記得,年宴時,孟昭儀諷刺莊宜穗的那句話。 如今不過一月有余,莊宜穗竟能忘了那時的難堪? 周韞捏緊手心,她咬聲: “她究竟要作甚?” 她輕撫著小腹,心中未必不明白莊宜穗的目的。 周韞余光忽地瞥見手邊的名冊,眸子中掠過一絲狠光。 是她們先逼人太甚! 許久,周韞陷入思忖,須臾后,她招手叫時秋走近,附耳低語了幾句。 若非必要,她不想和莊宜穗對上。 如今,朝中情形不穩,王爺尚需要莊府助力。 她和莊宜穗相識太久。 那些世家女子中,少有這般蠢的女子了。 她雖不喜莊宜穗,但也不得不承認,讓莊宜穗現如今占著王妃的位置,總比旁人占著要好。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莊宜穗不來招惹她。 翌日,周韞早早醒來。 這些日子,她皆未休息好,臉上常常泛著白。 周韞剛披上大氅走出偏殿,迎面就撞見了莊宜穗,和其身后的洛秋時。 她掐緊手心,對這二人厭煩到極點。 周韞被扶著走近,沒行禮,輕瞇了眸子,問: “今日jiejie倒是來得早?!?/br> 莊宜穗稍一頓,才說:“昨日本妃身子些許不適,幸有母妃留宿,今日才得以來得這般早?!?/br> 周韞心中輕嗤。 什么身子不適?不過留宿宮中的一個借口罷了。 但,周韞心中也不解,莊宜穗為何要留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