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中，但基本上只是起一種警戒作用，是極少真打到他身上的。這次，慕石也實在是氣急了，才顧不得那么多了。

慕石見慕洵霄索性閉上了雙眼，一副“你打死我算了”的表情，倒反而下不了手了。他心中又何嘗不了解兒子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痛苦，他又何嘗不是想方設法地彌補兒子不能在母親那里得到的應有重視，所以他才從來不忍苛責兒子，所以他才總是加倍地對兒子好，所以他也才不管工作多忙也總要盡量抽出時間來陪兒子。而優秀的慕洵霄也的確從來沒讓他cao心過?？墒?，也許是他忘了，慕洵霄畢竟還只是個12歲的孩子??！他怎么能指望兒子像成年人一樣的懂事，永遠沒有任性的時候？

想到這里，慕石才悔從中來，一把扔下了戒尺，將兒子緊緊地摟在了懷中，哽咽道，“……對不起……霄兒，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打你的……爸爸知道你對你媽的事有多委屈……其實就連我也常常替你委屈……你說得對，你根本沒有錯，是我沒有當年保護好你大哥，現在也沒有保護和照顧好你mama……這個家里所有的問題，都是我的錯……”

“………………”挨打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慕洵霄，此刻卻再也忍不住地“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爸爸……不要這么說……該說對不起的是霄兒……剛才的事的確是霄兒錯了……要是mama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霄兒一定會恨死自己的……就算mama不喜歡霄兒，霄兒也最喜歡mama了……以后mama無論買什么吃的，霄兒一定全部吃完……”

“……霄兒，你真是爸爸mama的好兒子……爸爸以你為傲！”慕石此刻也已經泣不成聲。

父子兩人又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慕洵霄才率先停止了哭泣，淚珠未干的臉上掛上了微笑，接著剛才的話補充了一句：“當然，霄兒最最喜歡的還是爸爸你！”

“呵呵~我最最最喜歡的也是我的寶貝霄兒啊~~”慕石也終于擦干了眼淚，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慈愛笑容，“來，霄兒，你把衣服脫了，讓爸爸看看你剛才傷在哪兒了?！?/br>
“……不要！”慕洵霄臉一紅，別過頭去，“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身體很硬朗，那點小傷才不放在心上呢！”

“……呵！”慕石忍不住笑得更厲害了，“看來我的霄兒現在是大人了，知道害羞咯~”

“誰……誰害羞??？！我只是……哦，對了！”慕洵霄忽然想起一件事，抓著父親剛才話里的“把柄”道，“爸，你說我是大人了，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打你的槍了？！”

“……這……”慕石苦笑了一下。慕洵霄從小就和自己一樣對軍事很感興趣，更總是吵著鬧著要玩自己那把槍，但真槍實彈的東西又哪里敢讓小孩子隨便玩，要是走火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慕石只敢給他買一些玩具槍，哄他說“等你長大了爸爸就把我的槍給你打”。

慕洵霄在各種模擬射擊練習時，槍法幾乎是百發百中，但卻一直覺得不能碰近在咫尺的真槍是種天大的遺憾，這次，當然要抓緊機會咯！他見父親還在猶豫，故意大聲叫喚了起來：“哎喲！我身上突然好痛?。?！”

“……??！”慕石果然頓時緊張了起來，“霄兒，你哪里痛？！快讓爸看看，給你上藥！”他說著，就要去脫慕洵霄的衣服。

慕洵霄卻輕巧地向旁邊一躲，閃過了父親的手?！澳樕贤?，背上痛，屁股上也痛……到處都痛……擦藥也沒有用啊……不過……也許打打槍，轉移轉移注意力，就沒那么痛了……”

“………………”慕石這才知道兒子是在跟自己玩花樣呢。他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又有幾分憐愛——畢竟這次的確是自己情緒失控給兒子造成的傷害，自己干脆就滿足他一次，算是對他的補償吧？“好了好了，我怕你了……我就讓你打一次真槍，行了吧？但是，你要答應我兩件事?！?/br>
“好啊好??！”慕洵霄高興得快要跳了起來，連連拍手道，“別說是兩件事了，就是兩百件事我也答應！”

“那好，第一，你現在乖乖把衣服脫了，讓爸爸給你上藥；第二，我們得一起去射擊場練習，你得時刻呆在我眼皮底下，也得牢牢記住我的每一句吩咐……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慕洵霄一邊連聲答應，一邊兩三下脫光了自己的衣褲，“快擦吧快擦吧，擦完了咱們就去打靶！”

“……好好好，瞧你這猴急的樣子?！蹦绞療o奈地笑笑，開始擦看兒子身上的傷勢。好在自己好歹還是掌握了分寸，那根戒尺本身也很窄很輕，不容易造成什么嚴重的傷害，所以慕洵霄只是背上和臀上有幾道不算太深的紅痕，沒有破皮，更沒有流血，稍微敷點消炎藥過幾天也就不留痕跡了。

就這樣，慕洵霄因禍得福，因為這場家庭的小小糾紛，第一次接觸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槍。那天，他打了很久還意猶未盡，并且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穿穿父親的軍裝。

慕石也只好繼續依著他了。

慕洵霄算是發育比較快的，所以12歲的他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六了，穿著那身軍長雖然顯得松松垮垮，倒也勉強能穿。他那天興奮地圍著家里大大的別墅跑了好多好多，直到晚上睡覺前才依依不舍地脫了下去。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慕石就只能從心底接受一個事實——不管他怎么不愿意兒子和自己走上一樣這條看似風光實則充滿了危險坎坷的道路，一切卻都已經注定了。

所以，六年之后，雖然他沒有提供過任何幫助，他也終于只能看著兒子憑借自己的努力通過了嚴格的入學考試，成為了一名中央軍校的學生。

美夢成真的慕洵霄一開始固然是興奮異常，可是他卻很快就發現，當兵比他想象中的苦多了——那些天天高強度的軍事訓練，絕不是之前上上體育課自己打打球的程度能比的。

于是，雖然學校的規定是一個月才有一次外出假，但僅僅一個星期之后，慕洵霄就再次出現在了慕石面前。

“……霄兒？！你怎么這個時間跑回來了？！出了什么事？”慕石在家門口見到兒子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沒事。我請了一天假回來的?！蹦戒霭褧嘲l上一扔，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我現在不想當兵了！人都要累死了??！那些教官真是沒人性??！”

要是別的父母，聽了這句話，多半會立時火冒三丈地開始一番破口大罵。

但慕石卻只是微微笑著坐在兒子旁邊，將手放在他的雙肩上幫他輕輕按揉：“爸明白，是不是渾身都酸痛，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樣？”

“就是就是！”慕洵霄干脆倒在了父親膝上，“爸你這樣幫我按按，就舒服多了！真的快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