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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件拉風的寬松白背心,配同樣寬松的藍色牛仔中褲,底下是一雙花里胡哨的休閑運動鞋。他撿最靠海的一張圓桌坐了。他點了杯圣桑托甜酒和一盤海鮮沙拉,特別叮囑沙拉中要放炸西紅柿球。酒菜還沒端上來,他抽著圣羅蘭薄荷煙,眺望大海和懸崖上建筑。從這里,可以更完整地看到整片懸崖。密密麻麻的白色屋子不少還亮著橘色的燈,整個像被山火烘烤著的奶油蛋糕。丁零來時就快速掃了眼酒吧里客人。兩對情侶,不必考慮了。三個單身客人。一個是年逾花甲、風度翩翩的老紳士,也不必考慮。剩下兩個,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左右,看模樣不像當地人,像日耳曼民族,一頭曬褪顏色的淡金色頭發,綠眼睛,有點緊張,又似乎滿不在乎,是他喜歡的類型。丁零進來時,他也看了丁零一眼,二人目光相接,他微微臉紅,轉開眼睛。但過不了多久,又一下一下看他。另外一個女的看不出年齡,她低頭看一本硬裝書,看得津津有味,丁零過來,她頭也沒抬。丁零眼望大海,心中估摸:“就那小德國人吧。年紀輕了些,怕會太生猛,不過我來做,問題就不大。反正一晚上,沒必要斤斤計較?!?/br>打定主意,他微微挑了挑嘴角,轉頭去看那男孩,正好他又在偷看他。丁零拉大笑容弧度,別有深意瞥了他一眼。他看到男孩臉色變了,他的眼睛發亮,又驚又喜盯住丁零。丁零別轉頭,等他自己過來搭訕。等了半天,他的酒和沙拉來了,男孩還不來。丁零心里有點不痛快,想:“難道我判斷有誤?可這人明明一副gay相。真是的,到底在搞什么?”他不想浪費時間,只想快快打一炮,耗散精力后好回去睡覺,忘卻些煩惱的念頭。他正要站起主動邀約,忽然身前一暗。他想:“終于肯過來了嗎?”抬頭,卻是一直在看書的女人。“可以坐下嗎?”女人問。丁零一愣,隨即笑了:“請?!闭媸浅鋈艘饬?。女人年紀比丁零大,在三十五到六十五之間,不好說。她一頭金發,皮膚曬得黝黑發亮,若是年輕點,不言不動,放在櫥窗里,活脫脫一個大型的芭比娃娃。丁零覺得她有些面熟,看她點煙的姿勢,忽然想了起來。他心里十分吃驚,但面子上仍淡淡的,就差寫上“不過如此”四字了。女人讓侍者將她桌上的紅酒端過來。她對丁零說:她叫桑德拉,問丁零怎么稱呼。“克里斯蒂安?!倍×阏f。這還是張崢云替他取的名字。他到糖果會打工,那里的侍者都需要一個英文名,他請教張崢云,張崢云看他一眼,隨口說出這個名字。他用到現在。“一個人來這里度假?”桑德拉說。“和朋友一起來的。你呢?”“也是和朋友。不過今晚,是一個人?!鄙5吕f,著意看看丁零。她的眼睛藍得有股戾氣。丁零忽然沖動起來:“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彼f著,一口氣喝光了圣桑托甜酒,帶著滿嘴甜潤的辛辣,站起身,有些粗暴、卻不失優雅地拽起了桑德拉。桑德拉吃驚地看著他。丁零知道她并沒生氣,非但沒生氣,還有點驚喜。所以他更放肆,輕輕咬了下她耳垂,說:“到你房間去?!?/br>桑德拉暗暗笑了笑,仿佛是對自己搖頭。她扔了香煙,拿起手袋和硬裝書,一手挽著丁零胳膊,對他說:“走吧,我性急的東方騎士?!?/br>“東方騎士”瞟了眼那本硬裝書。上面用英文字母寫著:“蜘蛛女之吻”。他吹了聲口哨。兩人經過那個疑似德國同志的桌子時,年輕人忿忿不平瞪著丁零,仿佛遭受了天大委屈。丁零和桑德拉誰都沒有多看他一眼。第6章世界總是沒有錯的,錯的是心靈的脆弱性,我們不能免除于世界的傷害,于是我們就要長期生著靈魂的病。——邱妙津巨大的屏幕被切成幾塊,每塊都在上演自己的好戲。好戲主角是謝文俊。記者們問他:你被選為中國代表,和洛雨塵一起參加中日文化交流節,對此你怎么看?謝文俊露出招牌傻笑:“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這是對我的一種肯定?!?/br>記者們又問他:聽說你的越南粉絲以你的名義集資捐助了所小學,你怎么看?謝文俊依舊傻笑:“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我都不知道我有越南粉絲。我謝謝她們?!?/br>記者們最后回馬一槍:聽說你會取代丁零,出演馬紋的新片,這是真的嗎?謝文俊說:“馬紋是位偉大的導演。我是看著他的電影長大的,如果能出演他的片子,那是我的榮幸。不過現在一切還是未知數?!?/br>有人按動遙控器,屏幕上大大小小畫面一齊定格。會議室的燈亮起來。百葉窗轉身,陽光進入。林覺坐在長桌的頂端,對兩側部下說:“做得相當好。就照這個模式,繼續下去。盯緊丁零,不論他有什么動作,電影、廣告、雜志、正面新聞,全部搶過來,給謝文俊。另外,讓水軍繼續在網上放丁零的負面新聞?!?/br>小關現在兼任謝文俊經紀人,他提出一點:“馬紋那里還沒有松口,要再盯一盯么?”林覺皺皺眉:“這老小子,軟硬不吃,難纏得緊。繼續盯,只要他不換掉丁零,就不讓他拍?!?/br>公關部經理說:“馬紋在找新的投資人,老李聽說他們可能合作,已經動搖。我怕他沉不住氣,背著我們向馬紋妥協?!?/br>對此眾口不一。有說再最后一逼,實在不行就算了。謝文俊勢頭正好,全面壓過丁零,最近又搶了他的中日文化交流節代表,實在不必執著于一部可能自曝其短的文藝片。有說都糾纏這么久了,無論如何得要個結果,就算不用謝文俊,也不能用丁零。還有說不如鷹搏頂掉老李,自己投資算了。林覺揮揮手:“先別管老李,我跟黎局打過招呼,除非馬紋這片不想在大陸上映,不然他就得接受我們的條件?!彼蝗晦D向羅蘭,要她說說看法。羅蘭受寵若驚,慌慌張張站了起來,翻著記事本,背書似的才講了兩句,林覺的秘書敲門進來,說有人打電話找他。林覺不耐地說:“沒看到我正開會么?讓他等會兒再打來?!?/br>秘書不是新人,毫不慌張,淡淡說:“是丁先生找你?!?/br>會議室里驟然安靜下來,人人目光看向林覺。林覺臉上表情煞是好看,宛如坐過山車,頃刻間從谷底到山頂。他咳嗽兩聲,讓小關代他主持會議,自己慢慢踱去外面接電話。鷹搏高層沒有幾個不知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