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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離去。“親愛的,怎么了?”安娜見丈夫遲遲不上車,探出腦袋問。“沒什么?!睆垗樤茮_她溫柔一笑,趕緊上了車。被丁零咬過的舌頭還在作怪。那小子咬得很有技巧,既沒有傷到他,又不會令他馬上忘記??磥碓谒麄兎珠_的這幾年,他在各方面都大有長進。這么想著,疲倦的潮水,忽然就涌了過來。第5章我不想謀生,我想生活。——王爾德“你要認我作干兒子,really?”屏幕上,丁零含淚說。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表情、語氣,講出這么句話,可笑之余,又復可憐。張崢云伸了個懶腰,在轉椅上攤開他的長手長腳。身旁木盒里,放著十二根科伊巴雪茄。他拿出一根,從一端嗅到另一端,享受地瞇了瞇眼。片子還沒剪完,還不是時候。所以他放回雪茄,從襯衣口袋里摸出支萬寶路抽了。大概是后期制作過于投入,丁零的臉老在他眼前晃。昨天他趴在電腦前睡著了,短短十幾分鐘,也夢到丁零抱膝坐在閣樓的床上,憂愁地看著窗外正在施工的工地。陽光落在他臉上。張崢云肩扛攝影機,一個勁對他說:“頭再轉過來一點,再過來一點?!?/br>他的剪輯助理把他叫醒了,他醒來還在說夢話:“再過來一點就好?!?/br>張崢云吁了口氣,放松地坐在椅上吞云吐霧。這里現在就他一人,他可以放任思想天馬行空。他想起自己和丁零兒時的一些事。想起丁零站在他背后,叫他“崢云哥哥”。想起他被人搶劫,找自己替他報仇。又想起他們的第一次。那時容晚婷改嫁給一個廚師,跟他去了美國,從美國寄錢給丁零。丁零十六歲,剛進高中,過了幾個月富裕日子。寒假里他買了火車票,一個人從上海坐火車到北京來找他。彼時他已是中戲學生,正忙著準備他的畢業作品。他沒時間陪丁零玩,只請他吃了頓烤鴨,就忙自己的拍攝去了。丁零不吵不鬧,很安靜地跟在他后面。后來,干脆替他打起雜。好像是一個下雨的午后。張崢云有些記不清楚了。照理北京冬天不太下雨,下也不會下淅淅瀝瀝的小雨,但他每次回想起那個下午,纏綿繾綣的淅瀝雨聲便如憂傷的背景音樂,在耳邊響個不停。雨聲中,他回到自己在太廟附近租的單人房,將包往地上一扔,人向后躺到床上。雨聲中,丁零從浴室出來,剛洗過澡,□。那小子對著鏡子抹雪花膏,邊抹邊仔細檢點他完美無缺的臉。“我說,”張崢云看著他,嘆了口氣,“能不能改一改你動不動就不穿衣服的習慣?裸睡就算了,現在這算什么?當我死人嗎?這又不是你家?!?/br>丁零看著鏡子里的他微微一笑:“我把內衣褲洗了,才發現沒新的了?!?/br>張崢云心里莫名癢得難受,他兇巴巴地說:“穿我的?!?/br>丁零詭異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穿過了。太大?!?/br>張崢云不信,親自去拿了一套自己的內衣褲逼他穿上。他穿上了,衣褲都松松垮垮,把兩人一起笑倒。丁零脫下內褲,隨手一扔,卻不巧落到張崢云腦袋上。張崢云聞到褲子上一股陌生的香氣,頓時變了臉色。丁零嚇一跳,忙說:“我不是故意的?!?/br>張崢云說:“你丫就是故意的?!彼分@叫的丁零滿屋子跑,然后將他壓倒在自己的床上。丁零先還笑著扭動個不停,又是抱歉,又要求他放開他,但漸漸的就安靜下來。他怔怔地看著張崢云,那對大而美麗的桃花眼無意識地勾魂攝魄著。張崢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心跳得沉重又激烈,他聽到一個略有些嘶啞的陌生聲音從自己口中傳出,說:“給我上一次?!?/br>丁零的臉瞬間就紅了,但是他點點頭,裝出一副老成口吻:“可以?!?/br>第一次的感覺并不太好,遠不如后來的許多次。兩人都笨手笨腳,又自以為是。一個要顯示老大哥的經驗豐富,什么都懂,錯了也死不承認;一個渾身打顫,滿眼恐懼,還在那兒強顏歡笑,表示自己是個性格豪放的人,什么都不怕一試。張崢云記得自己終于進入丁零時,那從未有過的快感與各種復雜情感一起兜頭而來,伴隨丁零終于決堤的淚水和小雞啄米似的輕呼:“輕一點,哥哥,輕一點?!?/br>開辟鴻蒙就是這樣,火辣辣的,一團亂。然后他就食髓知味,一頭陷了進去。丁零開學后才回上海。沒多久,他母親從美國打電話給他,告訴他繼父在街上遭遇黑人打劫,警察來救時,開槍誤打中他,現在人在醫院急救,情況很不好。丁零一有事總是想到張崢云,所以兩人雖相隔兩地,對他近況張崢云了如指掌。丁零的繼父被槍打中腦袋,沒救回來。容晚婷帶了點可憐的積蓄回國,重新和丁零兩個人過活。但她不久就心臟病發作,死在家里,又留下丁零一個。丁零想去投奔丁昶,但他和孟依依兩人生意越做越火,經常人在國外。丁零脾氣又大,和丁昶通了兩次電話,認定他受孟依依挑唆,瞧不起自己,就不再理他。他退了租房,變賣了家具等物,帶著銀行卡和一些必要的隨身物品,就來到了北京。他高中還沒畢業,就開始在北京夜總會打工。初時,他仍寄居在張崢云處。張崢云剛畢業,集合了一幫熱血電影工作者,正拍一部以他的話來說:“前所未有過的偉大電影”。他那會兒狂熱的像個法西斯分子,每天起早摸黑,就是取景,就是拍片,就是籌錢。偶爾放松下來,調節情緒,才抱抱丁零,像安慰小貓小狗似的給點零食,抓撓幾下。張崢云不知道是不是那時自己反常的熱情傳染了丁零,才讓他興起了當演員的念頭。他對張崢云提過一次,想當演員。張崢云心不在焉地說:“你太漂亮了,當不好演員,只能當花瓶?!?/br>丁零問:“演員和花瓶,哪個賺錢?”張崢云正因為資金短缺而毛躁,恨那些有眼無珠、一心鉆在錢眼里的商人,一聽就觸動心事,冷冷地說:“你如果想留點什么下來,讓人家以后學習模仿,或贊嘆或爭論,你就當演員。你如果只想撈一票,當個高級公關,供人意yin,你就當花瓶?!?/br>丁零點點頭,自去一邊認真思索。張崢云在煙灰缸里按滅了第三支煙?,F在想想,他似乎從沒真正關心過丁零。他對他的事,一直都冷眼旁觀,置身事外,偶爾他求上門,他才幫一把手。丁零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顧自地成長起來,變得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