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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唱的歌,享受最好的舞臺,即便這是最后一次?!?/br>于斐知道,他的話,不僅是說給在場觀眾聽的,場外正在關注直播的線上觀眾們,也要聽得清清楚楚。昔日希望已經褪色,而新的時代到來。不問將來,他重回舞臺,落魄的少年披上錦衣,逆風而行。燈光黯淡,曲面屏幕陷入黑暗,全場觀眾屏息凝神。隨著迫近的鼓點,沉郁的笛聲穿過浩蕩黃沙。數枝碧綠的垂柳從邊緣飄蕩而出,仿佛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一輪血紅殘陽慢慢升起,照亮場上五名呈金字塔站位排開的練習生,一道旌旗破空而起,江河站在隊末,揮動長旗,獵獵有聲。觀眾鴉雀無聲,出色的舞美效果仿佛將他們拉入另一個世界,羌笛與胡笳的悲啼孤獨寥落,不同于普通口水歌開門見山的爆炸旋律和中毒節奏,這是一首情緒低開的歌曲。一線殘陽照下,于斐蹲伏在烈火般的夕陽里。在日光燈下略顯浮夸的服裝,在此時此刻顯出肅穆嚴正的氣息來,他的肩頭攀著一只震聲怒吼的金色吊睛老虎,用細線描成,鮮紅的旗幟在他的身邊揮舞,鼓點節奏漸漸強烈有力。于斐將麥克風鄭重其事地揚起來,湊近唇邊,他的聲音仿佛受到風沙磨礪,嘶啞而沉郁:“恰錦衣少年,旌旗揚獵獵,北望天狼星,山河都明滅?!?/br>簡單四句詞,低回憂傷地迫入,錦衣少年四個字咬得無限柔情,轉音穩定而華麗,仿佛是溫柔無慮的少年時代的再現。少年意氣,瀝血殺敵,戰鼓怒響,長旗飛揚。他慢慢站起身,西北望長安,怒音如同火光飛濺的金戈,帶著勃發的力度噴薄而出,他下意識地揚手把耳返松開,把麥克拉遠,他的氣息穩定,聲量震耳。歌聲里的世界即刻活了,所有人仿佛看見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披戎持槍,遠望江山的模樣。曲面屏上的楊柳紛吹消散,鏡頭不斷向前推移,周圍是戰場的遺跡,無數烈馬奔跑向前。周望嶼站起身,高音音色蒼涼而大氣:“我的故事是血與淚,功勞榮辱無人解,以劍揮斷虛無的世界,勝敗由我書寫?!?/br>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穩定而不尖銳,于斐則為他低低合音,R&B的電音節奏與國風的笛、箏齊齊奏鳴,如同平地驟起的狂風,在最后一句到達絢爛而華麗的炸裂頂峰。旗幟立于地面,燈光由平靜慘淡的一縷殘陽,分裂為紫、紅、藍交錯的鐳射光線,密集如同刀光劍影,少年們由三角變陣為三叉戟,齊舞隨著鼓點爆發。“曾是東都錦衣郎,五侯七貴醉歸鄉。此生不懼愛與恨,美名與酒古流芳?!?/br>鼓點隨著舞步的跳躍整齊有力落下,左右的練習生向虛空伸手,似乎舉起一樽酒,又抱拳敬出。江河站在正心,隨著歌聲騰躍而起,一個衣袂颯沓,身姿輕盈的大躍步。箏點迫急,他落地即唱,聲音穩定而瀟灑。所有人變陣,燈光聚射一點,簇擁他在正中,每一句結束,伴奏與人聲都會發出爽快張揚的怒吼,好似為飲酒少年勸酒的豪客,折服于少年俠義與豪爽。“來時大風云飛揚,去處豪俠同聲唱?!?/br>麥克風指向觀眾,如同再敬一杯酒。觀眾為吶喊而血液沸騰,忍不住跟著節拍鼓掌大喊,那鮮血夕陽的修羅場里起舞的五個練習生,用戰火點燃整個現場。“我的故事是愛與恨,愁與烈火鮮血償,孤身一人迎千軍,不問世人問蒼天?!?/br>于斐一手緊握成拳向天,身后的練習生動線變換,呈一列蹲下。燈光漸暗,變為凄艷的血紅。戰鼓節奏變緩,古典頓挫的中提琴卻乘風而上,尖銳笛聲如同塞下飛雁,聲聲急催。于斐的唱句跨過極為寬廣的音域,前半段如同黑暗的沙海,低沉和緩,而后半句則爆發出無盡的憤怒與不甘,聲浪將他推向高峰,他亦踏破黃沙的浪潮。他的眼神堅定,由于竭盡全力,脖頸的青筋與血管突出可見。每唱一句,就有一名風發而堅毅的少年人站起身來,擺出不羈而瀟灑的姿勢,他們揚起麥克風,用不同的音色與于斐相和。“孤身一人迎千軍,不問世人——”最終的合唱震天撼地,錦衣少年探出手,虛虛攏出一杯來自邊關的烈酒。戰事進入高潮,曾經壯志凌云的少年,即便傷痕累累,卻仍然披堅執銳,用瀝血的武器與鎧甲,活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觀眾們的喝彩一浪高過一浪,于斐的拳頭仍然執著地揚在半空。他們對這個姿勢不會陌生——在過去的幾年里,無論是闖出一片天地的李想,還是已經聲名斐然的闞君桓,都在最低谷的時候,向全世界發出這樣的挑戰!何等輕狂,何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兒郎!他們想起于斐毅然退團,一個人承受四面八方的惡意揣測,這將成為他演藝人生里一個洗不干凈的污點,但他現在卻提出了挑戰,他將耳返徹底摘下,拳頭緊攥于心口,發出不甘不屈的歌聲!于斐的合音悠長而粗糲,風沙般的顆粒感撲面而來,而周望嶼則是清亮高懸的月亮,他們的歌聲交疊、相融,如同天成。一個人代表著嘹亮清澈的古典氣韻,而另一人則是泡在現代電子元素里的搖滾怒嗓,看似截然不同的兩種聲線,兩個唱法,共同將歌曲推到了最高潮。背景的奔馬消失不見,映入觀眾眼簾的是一輪孤懸的皎月,月下則是似雪如霜的大漠。伴奏天雷般的鼓音退出,華麗澎湃的電子音離開,一片沉寂里,忽然一道清亮的笛音,驅夜而來!燈光黯淡,只剩周望嶼站在場心,他婉轉地、柔和地,唱出最后不舍卻堅決的三個字:“不問世人,問蒼天……”是好是壞,是對是錯,輿論的浪潮來而復去,時間會決定一切。即便無望,即便絕望,他仍然站立于此,他傲氣、狂氣、意氣,傾盡全力,無愧于心。于斐大汗淋漓,汗水流進他的眼睛里,火燒一樣地疼痛。他好像真的經歷了一場浴血廝殺的戰斗,全身潮熱,汗出如血。音樂未歇,全場歡呼!腳下的舞臺仿佛在劇烈震動,場地里的燈光亮起,練習生們不知所措地交換著眼神,旋即在彼此的臉上看見了滿是汗水的笑容,舞臺屏幕的明月和大漠沒有消失,彈幕系統開啟,他們看見了鋪天蓋地的紅色字體,每一個字上都燃燒著火焰特效。全場觀眾,無論是不是拉著手幅,舉著應援物的粉絲,都站了起來,他們瘋狂地揮舞著雙臂,大聲吶喊尖叫:“安可!安可——!”李想上臺,整理許久沒能安撫眾情,只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