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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才能茍且偷生。選后者,他們今夜的出兵就是無用之功,就是來這里白白送死,無濟于事。無論怎樣,傳回郁北,郁北對契蒙的畏懼就更深了,他宋家還有什么臉面活著?十三皇子挺著小身板,罵起人來氣勢也不弱:“契蒙狗人,有種現在就殺了我!我會變成厲鬼,吃你的rou喝你的血,小心你的頭顱在哪一天就落地成球……”“好大的口氣?!边B沙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天色,遺憾道,“我困了,既然你們不選,那就我來選吧?!?/br>陌刀一揮,尖刃對準了十三皇子的喉嚨。連沙握著笨重的陌刀,惡劣地用刀尖在他脖子上慢慢劃過,細細的血痕開裂,流下鮮紅的血。郁恪到底是個三歲的孩子,很難不害怕逐漸逼近的死亡。他微微顫抖著,閉上眼睛。宋將軍雙目赤紅:“你動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我不要本事,”連沙說,“我要你們的命?!?/br>說到最后,他仿佛喝了會激發人血性的鮮血,話尾帶上了殺意。不知在哪里,響起了細微的電流滋啦聲,像風動。有人沉浸在緊張的氣氛中,沒聽見。有人聽見了,只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架著刀的士兵領會了將領的意思,鋒利的刀提起些許,然后狠狠揮向郁恪的脖頸。與此同時,原本收了兵器的契蒙士兵刀尖齊齊對準宋將軍等人。邊疆的風雪晃眼,夾雜著細雨。驀地,風聲呼呼,飛雪大作。刀身反射的雪白亮光照進了宋將軍驚恐的眼里。“不要——!”他的話凝固在一聲重重的悶哼中。雙方對峙的中間,虛空仿佛撕開了口子,一道修長潔白的身影忽然落了下來,像輕飄飄的鵝毛,身姿單薄優美,長發如鴉羽,在腰間勾勒出極致的冷感,仿佛和這冰雪融為了一體。一瞬間,他們以為自己被雪迷了眼。那人反應卻極其迅速,飛快看了一眼兩邊的情況,甚至已然清楚誰是“王”,落地的剎那便將手中的短劍反手插進了連沙的腹部。看到這番景象,眾人都呆了。就連作戰經驗豐富的連沙也懵圈了一下,待回過神時,鮮血已經流了出來,痛得他悶哼了一聲。身體下意識地讓他拔出刀砍過去,卻見那人身上似乎有著透明的防護罩,如柔韌的水膜一樣,“鏘”一聲將刀反彈了出去!緊接著,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電光火石間,那人一腳踢開架在郁恪脖子上的兩把刀,從底下拉過小小的郁恪,抱在懷里,回身一轉,遠離了連沙,雪白的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行云流水的痕跡。宋將軍立刻回神,撲了上去:“皇子你沒事吧!”契蒙軍sao亂了起來。連沙抹了一下腹部的血,臉色比剛才蒼白了一些,但依然玩味地笑了笑,道:“來者何人?”記他瞇眼看過去。來人一身白衣,寬袖束腰,身形勁瘦又修長,似雪山上冰冷且高高在上的名花。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像有人撥動了泠泠琴音,莫名流淌過幾分錚然。相比起牛高馬大的契蒙人,那人明明顯得單薄許多,卻讓在場的人紛紛舉起手中刀劍,嚴陣以待。郁恪縮著肩,緊閉著眼睛,等待風雪中脖子上的一涼。卻等來突然的寂靜和一個溫熱的懷抱。地轉天旋間,他心里怦怦聲不斷,像揣了只兔子,跳個不停,猛地睜開眼睛,仰頭看向那人。那人帶著冪籬,白紗在漫天風雪中輕舞著。從郁恪的角度,能看見他線條極其漂亮的頸部,甚至能窺見一點兒他雪白的下頷。郁恪靠在他溫熱的胸膛前,呆呆地望著那一抹美景,情不自禁就想伸手去拉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壓下了自己的手。宋將軍幾人層層護住兩人——說是層層,其實只有一層而已。他急切地向來人求助道:“這位公子可有辦法脫身?”連沙不動,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身邊幾人驚訝地想查看他的傷勢,被他不耐煩地揮手。像謀定而動的野獸,連沙定定地看著傷他的人。戴著冪籬的白衣人沉默了一會兒,氣勢如這冷冽的風雪,似乎是天生便如此,像極了終年不化的冰霜。他開口了,聲音冷然,卻是忽略了連沙的問話,直接答了宋將軍:“走?!?/br>連沙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在我的手上,想走?”蔚瀛十七州在他手里,這西邊疆也早早被他拿下,在場的士兵重重,他們幾個人就想走?插翅也難逃。郁恪緊緊抓住那人胸前的衣服,像是生怕他松開自己。他手下感覺衣服有些不平,低眼一看。衣襟處,繡著幾朵雪白無暇的海棠花,枝葉橫斜,透著十分柔軟的冰冷。白衣人站得像雪中待出鞘的利刃,讓人嗅到風中凜冽的風雪。他仿佛一點兒也不緊張,明明置身其中,卻似戰爭中拂衣而過的看客,淡然鎮定。契蒙的弓拉得如滿月,搭在弦上的箭一觸即發。宋將軍的肌rou繃得緊緊的,聲音也是:“公子,我們誓死也會護你們出去?!?/br>白衣人卻道:“不必?!?/br>就在宋將軍和郁恪疑惑的時候,連沙舉起的手一放,萬箭齊發!宋將軍驚慌地瞪大了眼睛。神跡似乎發生了。在契蒙眾人的注目之下,仿佛閃電一般,幾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人群爆發出驚懼錯愕的聲音。“人呢?!”“怎么不見了!”連沙神色凝重,陰云密布:“追,他們跑不遠的?!?/br>忽然來了一個人,驚慌道:“報!后方糧草營地失火了!”連沙猛地回頭。熊熊火光和黑煙沖天而起。結冰的河流寂靜無聲,凝霜枯草在風中微微飄動。雪停了,無人處。一駕裝飾低調的馬車停在河邊,火紅色的駿馬在原地低低地噴著鼻息,時不時吃幾口草。幾人剛脫身,宋將軍不停喘息著,想接過郁恪,郁恪卻牢牢抓住白衣人不肯放手。他有點為難。白衣人將郁恪放在馬車上,這次郁恪就不敢不放手了,怔怔地看著他搖曳的冪籬,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布滿塵土的臉上顯得格外大。宋將軍松了口長長的氣,感覺這一夜經歷太多,轉折太奇特,他仿佛松了一輩子的氣:“公子是何人?”那人搖頭,似乎不想回答。宋將軍等人齊齊跪下,抱拳道:“多謝俠士救命之恩!今夜恩情,宋某將來粉身碎骨記,必全力報答?!?/br>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就此別過?!卑滓氯苏f的話簡短極了。郁恪趴在馬車上,小聲道:“恩人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宋將軍猜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