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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只要知道兩人這一次會面,彼此都沒有看見對方的臉,又因為沒說幾句語音就變得激烈,最后也是理所應當地不歡而散就行了。“激烈”的其實只是單方面。祭司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背對著忍無可忍才找到這里來的那個男人,語氣也是始終平淡,不加以起伏。就是這個態度,讓本就對他有意見的男人徹底氣憤了起來。原本還能夠好好說話,和氣交談的機會因此失去,男人有想過要控制住自己不要生氣也不要焦急,可到底還是無法忍受。捏緊拳,蒙上一層的面上神情幾度變幻,最終只能咬牙,用不得不激烈的言辭來質問祭司。他問他為什么非要和自己鬧到這個地步,如果是單純是因為不想接受自己的示愛,那么這個理由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拋去我單方面產生的愛,我們還是親人,還是摯友,沒有其他人能橫擋在我們之間。無法理解……余完全無法理解!塔希爾,你怎么了,你到底在想什么!’男人的怒意和終究掩飾不住的失落就從這句質問中不禁流露。由此可見,他是真的無法理解,怎么都想不通,他們二人的關系為何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冷凝,幾乎要與陌生人一般無二。放下王的尊嚴,主動來到這里問出這個問題,便是男人最后試圖挽回的嘗試。這樣的待遇只有一個人能夠擁有,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王將他看得比自己的尊嚴更重。可是,都這么做了,都這么說了。男人此行的目的仍舊沒有達成。祭司的心不知為何如此冷硬,不僅不愿意回頭看他,還用無比冷淡的三言兩語將他所有的沖動擋住,換來的只有一片澆灌心頭的冰冷。‘……好,余明白你的意思了?!?/br>也用一句話拉開兩人之間本就出現了裂痕的遙遠距離,男人沒有停留,帶著陰沉的表情徑直而去,雪白披風被決絕的舉動拉扯出了極為僵硬的軌跡。這個夢,最為激烈矛盾的劇情就只限于此,后面便沒有了什么稱得上起伏的變化。畫面還是固定在了天空中陽光明媚的池塘邊,金發的祭司也還是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目光投向好似并無特殊之處的遠方,不知在哪里聚焦。旁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似乎對什么都不在意,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冷漠至極,正應了方才憤怒離去的那個男人脫口而出的話。然而,還是有人能夠發現其中存在的些許異樣。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清晰意識到自己身在夢中的他“自己”。塔希爾注意到了,金發祭司在背對著質問自己的男人時,給出的背影淡泊平靜,正面相差無幾,可也并非全無破綻顯出。雖然只有很難察覺到的些許,祭司的眸色變得黯淡了一些。他將身后之人的話語全部收入耳里,不過是習慣了掩飾和克制而已,其實心中并非無動于衷。……啊,對。看似無情,實則比誰都能理解此時已經離開的那人的心情。金發的祭司不用回頭去看他,就想象出了他在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失望吧。從努力壓抑不讓顫抖的聲線里,還蘊藏著無法表露出來的痛苦。男人以為不會被發現的這些細節,祭司全都知曉,只是不能展現出半分。因為天還大亮,太陽高懸于頭頂,如同神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人間的雙眼,即使只是千絲萬縷之一的極小端倪,也會被輕易發現。這個祭司在心中警告自己必要言行謹慎。即使要做到這一點,就定然會讓身邊最親近的人誤會。即使要將這一點做到完美,就必須收斂住自己所有的情緒,讓自己痛苦不堪。塔希爾好似就聽到了本應永遠隱藏的這些心聲,但卻是從他這邊的心中響起的。他還能切身地感受到,在男人說完那番話,得不到回應,最終不甘轉身的那一刻,“夢”中的祭司得到了仿若心臟被猛然撕裂的劇痛。實在是太痛苦了,被撕裂的每一絲血rou,每一寸經脈,都在沐浴著鮮血慟哭,原因當然是在此一刻真正地意識到了——從此以后,他們的關系就止步在這里,沒有回轉的可能了。可是,也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驟然而起的痛苦如此劇烈,應當蔓延至五臟六腑,久久無法得到平息減緩才對。但在祭司這里,他只為這份言語無法概括的悲痛影響了極短的時間。之后,這悲傷與痛苦便仿若無事地沉淀下來,封印至心中最暗的深處。‘沒有時間為這些事情猶豫?!?/br>塔希爾還聽到了“自己”緩緩傳出的嗓音。若前面感受到的是如海般深沉壓抑的悲痛,那此時這番話音所傳遞出的,就是將一切雜念全部拋卻的強硬決絕。祭司想著,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盡可能多的事,盡可能地,為“他”掃清所有障礙。他是這般急切,時間緊迫得無暇為自己哀傷。那個人被蒙在鼓里,不需要知道這一切,更不需要知道看似決裂的祭司實則始終掛記著他,并且,在很早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是,什么準備?塔希爾的胸口一陣沉悶,像是有一座巨山壓在這里。屬于“自己”的負面情緒全都被一絲一縷收起,千年下來,全都封鎖在這里面,如果一時不慎爆發出來,必然會掀起極為可怖的狂潮巨浪。處在過去的祭司有意不去觸及到這里,仿佛想要借此將之遺忘。而處于現在的塔希爾觸碰到了,雖然還未真的打開門鎖,但僅是接近,就如被漆黑的淤泥淹沒頭頂,憋悶得難以呼吸。準備——他做好的準備,不就是“到死也見不到那個人”嗎!咔擦,咔擦。夢境沒來由地出現了裂痕。似乎是要醒來了。可塔希爾還陷在被這個“夢”牽連出的巨大陰影里。清澈的池水不知何時變成了污濁的黑色淤泥,其中似還彌漫著撲鼻的血的味道。盡顯純潔的睡蓮被淤泥吞噬,如同腐爛般迅速消失。塔希爾望見,過去的他——那個神色再度變得無波無瀾的冷漠祭司,仍舊站在池塘邊,沒有任何想要逃離的意思。還不止如此。無比駭然,金發祭司不僅不退,還不緊不慢地抬步,竟是主動走向了黑泥的深處。“等等!”與其完全相似的另一張面龐,因此露出了近似驚駭的神色。塔希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注視著過去的自己迎向黑暗,身影是那般釋然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