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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凜凜的戰鷹就是其中之一。拉美西斯早就想要一只鷹了,故此跟父王說了一聲,就將它留在了自己身邊。不需要馴服,這只鷹生來就很通人性,一來就對王子言聽計從。就算王子壓根不讓它再上戰場,只是當做跑腿工具每天帶著信辛辛苦苦飛來飛去,它也完全順從指令。“嗯,只憑這一點,就有資格作為我的愛寵了?!?/br>拉美西斯很滿意,因為抓它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當時的他興沖沖地跑來神廟,興沖沖地跟塔希爾大說特說,仿佛生怕說得不夠仔細就引不起聽眾興趣似的,將自己上戰場的全過程描述得活靈活現精彩絕倫。說到最后,拉美西斯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夠厲害的了,但偏頭一看,本應該有所反應的人反而回應平淡。可能是因為,塔希爾做久了大祭司,身上那點屬于“人”的生氣越發見得稀少,能遠遠觀望到的似乎只有神性……不對,應該是他想太多了。拉美西斯不相信這是塔希爾的問題,也覺得自己更不可能有問題。那么,問題肯定就出在“時間”和“空間”上了。剛得來的“愛寵”就此被委以重任,拉美西斯只要有空就會找來一張莎草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地書寫一通,之后便好好地扎成一卷,讓機智的愛寵帶著信飛到神廟去。鷹對神廟內大祭司的住處印象深刻,來來去去了無數次,就跟它的主人一樣輕車熟路。大祭司對不分時間想來“sao擾”就會來的這對主仆持保留意見,沒說不樂意,當然也沒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就是了。拉美西斯的直覺其實沒什么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塔希爾給人的感覺確實是越發冰冷了。以前還是少年的大祭司尚且只是孤高冷淡,還沒高到令人不自禁心生仰望,不敢靠近的程度。那時間就是將這塊冰石打磨得越加尖銳的冷風,也是將它雕琢得通透孤絕的寒霜。明明這些年過手的凡塵俗事比以前只多不少,還摻雜了不少渾濁說不清的因素……這個青年也是奇怪。他非但沒有染上半分艷俗和浮躁,更無半分銅臭污腐,反而是“神”的氣息增添了更多。卡納克神廟已經完全被這位年輕的大祭司所掌控,其勢力范圍也不加掩飾地向外延伸,成為在朝堂之上也無法忽視的極其重要的一部分。人民崇拜他,對他的追捧漸入瘋狂。步入晚年的法老也從不干涉他,仿佛從未將其視作威脅。既強勢地追求權勢,將自己能得到的全都緊抓在手中。又不知為何顯得高不可攀,如只存在想象中的高山之上的雪蓮——大祭司塔希爾將這兩種矛盾的形態集結于一身,還能顯出純粹來。他就是這么一個奇怪的人物。拉美西斯會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很大可能是因為塔希爾性格方面的變化。大祭司以前雖然也不愛理人,但有些時候被煩狠了,還是會理的,而且偶爾也會漏出點譬如生氣或者生氣或者生氣——之類的挺可愛的小情緒來。但現在他不會了。具體是什么情況不太好說,總之……直接受害者拉美西斯王子表示,廢話不要太多反正看了就知道了!話說回來,大祭司大人現在行事風格強勢歸強勢,得罪人起來還是毫不手軟,可并未向自己的前輩(指歷任大祭司)那樣借神廟之名濫用職權。他只做過一件能跟“濫用職權”沾得上邊的事情。沒有多了不得,也就是借修繕神廟的名義,順便把孤零零待在空地上的那棟石屋修成能正經住人的模樣,其后也不讓其他人借用,直接扔那兒不管了而已。其他不知情的人參不透大祭司的心意,以為大祭司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要讓神廟內不留任何瑕疵之處,所以即使那破破爛爛的石屋到最后都沒有得到利用,也都沒有在意。他們不知道的是,石屋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用處了,它甚至是某兩個少年躲避他人視線的秘密基地。在“秘密基地”和朋友私下單獨見面,應該就是塔希爾保留得最徹底的習慣了。——現在,鷹驅趕著夜色將那個“朋友”的信送來。塔希爾方才還昏沉沉的睡意全失,立即站起,去取鷹爪帶來的信。今天的信跟往常不一樣。不止是寫信的材料從紙變成了布,還有寫在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到會讓人誤會換了個人的程度。“……”只看了一眼,塔希爾淡無波瀾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但眸中的顏色卻是微不可見地暗了一暗。他當然沒有坐回去。從袍角帶起的風掠過了桌面,將那本攤開的紙書又翻回了幾頁前。大祭司自己也像是化作了一陣風。只用了短短一分鐘,他就帶好了要用的物品,拿起了外出照明的燈,又在大步而去的過程中,摘下鬢角邊掛得有些歪斜的發飾,放回到桌上。自室內卷起的風轉了半圈,在回到起點之時,大祭司雪白的衣角已經消失在了門外。所謂雷厲風行,莫過于此。塔希爾一開始并未點燈,畢竟他的住處在神廟中心,燈光容易引來守衛的注意。有頗長的一段時間,他在完全沒有半點光亮的黑暗中穿行。一片漆黑之處仿佛充斥著陰冷,毫不客氣地一擁而上,將獨自前行的青年包裹在內,仿若呼吸都要在此刻變得艱難。在這樣的環境下,四周的一切都可以歸之為前行路上的障礙。可能是猝不及防出現的一小段臺階,也可能是藏在路上的不起眼的碎石,常人若是看不清,又為遍布死寂的黑暗所威懾,很容易就會因此被絆倒,跌進不知道藏在何處的坑洞里去。曾幾何時這些都是塔希爾最恐懼的存在,他試圖遠離它們,對它們敬而遠之,絕沒想過未來會有主動踏入的一天。如今的他可能是習慣了,也可能是早已經忘了——不,是不會再在意了。塔希爾第不知道多少次闖入漆黑之內,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依稀看見他的雙眼凌厲無比。從中顯露的神色無堅不摧,足以將阻擋在面前的所有阻礙摧毀,這之中當然包括這區區黑暗了。他甚至連半點注意都沒分給曾經格外恐懼的存在,憑借記憶走出了需要稍加留意的范圍后,才點起燈,加快腳步向目的地行去。這一路上,塔希爾的心緒便沒有平靜過。從接到信的那一刻他就在想,拉美西斯怎么可能會出事。今天是節日,因為人多鬧出些許波蕩倒也正常,但絕不至于混亂到會出現傷亡的程度。拉美西斯和王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