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直接地消失不見，鬼界根本沒有半點他的身影。

季糖皺眉，淡聲道：“他去投胎了?！?/br>
“投胎？”骷髏人疑惑道：“但生死薄上并沒有他的名字啊……”

“他沒有投胎成功！”季糖皺眉，他猛地將骷髏人按在墻上，冷聲問道：“你知不知道在鬼界的南邊，有一個很特殊的鬼差。他能讓一個人的靈魂分裂成靈魂碎片……”

骷髏人第一次見如此反應的少年，它思索片刻，連忙點點頭：“有，有！”

季糖：“是誰？”

骷髏人：“他以前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鬼差，但經過鬼王的提拔，成了現任的閻羅王。就是掌管轉世輪回的那一個……”

季糖來到鬼界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掌管轉世輪回的鬼差，問問殷朗的投胎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下對方擁有了雙重身份，還是當時幫助殷朗分裂精神碎片的人，恰恰好能方便季糖。

季糖松開骷髏人，喃喃道：“帶我去那里?！?/br>
“行?！睂Ψ焦ЧЬ淳吹卮甏曛皇Ｏ鹿穷^的手。

——

季糖跟著骷髏人，來到閻羅王辦公的地方。

季糖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座陰壽莊嚴的大殿，沒想到看見的是一個刷著白漆的小平房，平房門口還掛有一個小牌子——【地府轉世輪回分管處】。規規矩矩的模樣，活像季糖那里的街道辦事處。

骷髏人在門外叫了幾聲，似乎在喚閻羅王出來。

季糖有點緊張，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緊張巴巴地望著門口。

他小時候經常在神話故事里看見“閻羅王”，在故事中，閻羅王都是面目猙獰，性情暴戾陰郁的老頭子。

——可當“閻羅王”從門口走出來時，他不禁驚得睜大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坨綠毛。確切來說，是染了一頭綠色頭發的青年，青年打了耳洞，胳膊間夾了一個滑板，正漫不經心地吹著泡泡糖。像極季糖在酒吧附近見過的不良青年。

季糖：“？？？”

骷髏人：“閻羅王生前是一個混混，死后不愿去投胎，成了鬼差。如今成了閻羅王，也還是這幅模樣……”

啪。

綠毛青年的泡泡糖吹破了，白花花地糊在他的臉上。

他抹去泡泡糖，掃了一眼骷髏人，又看向旁邊的季糖。隨即，他驚訝得滑板都掉在地面：“你……是季糖嗎？你不是變成活人了嗎？你怎么來這里？”

季糖沒有猶豫，直接問他想要問的問題。

“我來這里，是專程找你問一個問題的?！?/br>
“什么問題？”

季糖：“你是不是為鬼王殷朗分裂過靈魂碎片？”

對方點頭：“怎么了？”

“那些精神碎片，都成了一個個獨立的人，互相沒有任何關聯?！奔咎前櫭?，繼續道：“現在，殷朗去投胎了，可他的靈魂不完整，需要集齊回所有靈魂碎片，才能投胎?！?/br>
“我想問你，如果那些靈魂碎片都合為一體，會不會代表著他們的一切都會消失？”

第174章

閻羅王沒有直接回答季糖：“怎么了？為什么要問這個？如果你苦惱怎么讓殷朗的靈魂變完整，我可以幫忙把那些靈魂碎片回收，讓殷朗成功投胎?！?/br>
季糖愣住，他搖搖頭，欲言又止：“可……那些靈魂碎片，似乎都已經成了一個個獨立的人?！?/br>
閻羅王：“沒關系，這不影響殷朗的靈魂融合?！?/br>
季糖攥緊衣角，抬起頭，緊緊盯著閻羅王：“我再問您一次，您就直接回答我吧——如果殷朗的靈魂變得完整了，那它們是不是都要消失？”

閻羅王微微愣住，他點點頭：“……確切來說，也不算是消失。他們的記憶會融合在殷朗的記憶中，他們做過什么，想要什么，殷朗都知道?！?/br>
季糖皺眉，繼續問道：“他們融合之后，那些靈魂碎片還有自己的意識？”

“……”閻羅王啞聲道：“沒有了，他們會像死去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殷朗能夠記住他們的記憶?！?/br>
季糖頓時愣住原地，腦海一片空白，耳邊盡是潮水般的嗡嗡聲。

只保留著記憶有什么用，他們的意識消失了，那相當于他們的一切都不再存于這世上。

那是季糖冒著生命危險都要去守護的家。

閻羅王察覺到季糖低落的情緒，他安慰道：“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不然殷朗不能投胎成功。當初，殷朗用自己的靈魂碎片去陪你時，他的陰壽已不多，快要消失了?？伤麤]想到自己還能夠去投胎，也沒想到自己的靈魂碎片還要有融合的一天?！?/br>
季糖緊緊攥住殷朗寫的日記本。

閻羅王：“如果你不想讓他們融合也沒事，你可以保留現狀，和他們在一起。代價就是……殷朗只能永遠地留在投胎的地方里，不能超生。這是一個很艱巨的選擇，你自己看著辦?！?/br>
閻羅王望一眼季糖，嘆口氣：“別讓你的戀人等太久，他很愛你?！彼m然和身為鬼王的殷朗只是上下屬關系，但他們之間卻有很好的交情。

在閻羅王眼里，那個男人強大而冰冷，不近人情，可他全能賦予季糖一整個世界的愛。

“……”

季糖沒能反應過來，他盯著自己的帆布鞋，腦子很亂。

他們明明是一個人，可季糖卻要在他們之中做出選擇。

他現在對于殷朗的記憶只有幾個小片段，但他確切能感受到他們曾經是熱戀過的。他獲得的第一份愛，也是源自殷朗。但厲鬼們對他來說，同樣也很重要。

季糖有點不甘心：“就沒有能讓殷朗去投胎，而靈魂碎片又能留下的辦法嗎？”

閻羅王皺眉：“沒有，這個是違背鬼界規矩的?！?/br>
“…………”季糖愣住。

“你回去想想吧，想好過來跟我說?！遍惲_王不再過問季糖，而是讓幾名骷髏人將季糖帶回原先待的小屋子里。

——

季糖重新回到那個昏暗而冷清的小屋子。他把脖子上的圍巾脫下來，放回屋子角落里的衣柜，和殷朗的另一條圍巾放在一起。

他盯著兩條圍巾有點出神。

如果他選擇了殷朗呢？那些厲鬼雖說會留下記憶給殷朗，但他們意識都沒了，還能算存在嗎？

季糖來到鬼界這段時間。葉川淵已經做好了飯在家等他，小鯨魚和龍龍、果果也等著被季糖抱抱，謝立或許準備了一段晚安曲要拉給他聽……那個家依然像往常一樣，亮著暖黃色的光，等待季糖回來。

而且季糖還和他們約好了很多事。

他還要讓果果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貓貓，小鯨魚還要長大，成為鯨魚的首領，龍龍還要等到來年春天，陪季糖一起去看沒有火災的亞馬遜森林。他還欠裴白舟一場公正浪漫的婚禮，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