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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摩一眼紙花轎。花轎佇立于荒地之中,旁邊盡是人頭燈籠,無比散發著詭異氣息。他覺得不夠,將紙花轎改成了人皮花轎。蒼白色的紙花轎瞬間變成另一幅模樣。裹住花轎的不是白紙,而是一張張帶有肌膚紋理的人皮。有些人皮還看得出是從哪個肢體上剝下來的。應該夠了。季糖坐上人皮花轎,一路來到廟堂之中。他在廟堂的門口加多幾盞人頭燈籠。玩家進入廟堂后,會看見寫有自己名字的婚契、自己的遺照。遺照里的人會變,慢慢地變成尸體。玩家要在這樣壓抑恐怖的環境中完成拜堂。至于和玩家拜堂的人,則是隨機創造出來的厲鬼NPC。誰也不知道NPC會對他們做什么。季糖覺得這不太夠。在廟堂的兩處角落,加了兩盞人頭燈籠。人頭燈籠叼著刀,一旦玩家跪下來拜堂,它們便試圖用刀砍玩家脖子。如果玩家能及時發現,就繼續進行游戲,不行的話,就會默認失敗退出游戲。反正這是在全息游戲當中,游戲內NPC不會對玩家造成真正的傷害。季糖在游戲內兜了一圈,將游戲布置完畢后,才選擇退出游戲。——季糖睜開眼。他本以為在游戲內搗鼓了一天,沒想到現實世界中僅僅過去兩小時。他下床,想找葉川淵交代游戲的體驗結果,然后盡早將游戲發布出去。季糖路過客廳,意外地發現裴白舟變回人形,正待在客廳中搗鼓著什么。青年身穿青色長袍,旁邊一如既往地放著一杯枸杞紅棗水。他戴上金邊細框眼鏡,正擺弄著一個類似畫架的東西。季糖走近去,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裴白舟把畫紙貼好,然后將油畫盒打開,輕笑道:“老年活動中心有名老先生送了我一盒油畫。我好久沒畫過畫了,今天興致來,突然想畫畫?!?/br>他早年在國外長大,曾在著名藝術學院中學過油畫。畫畫啊……季糖笑瞇瞇道:“加油?!?/br>裴白舟打量幾眼季糖,道:“我不畫物、不畫景、只畫人。你可以給我當模特嗎?”他重新拾起畫筆,僅僅是為了給少年畫幅畫。“……可以呀?!奔咎嵌浩鸺t暈,他有點緊張地整理一下衣服,理直頭發,然后站在裴白舟面前:“這個動作可以嗎?”“你做什么動作都好看?!?/br>裴白舟眼里閃過打趣的意味,輕笑道:“不過還差一點?!?/br>“還差什么?”“我那邊畫的西洋畫,大部分都是畫裸模。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br>第100章季糖聽著裴白舟的話,有點沒反應過來。什么脫衣服不脫衣服的?他撓撓腦袋,疑惑道:“什么意思???”裴白舟:“……”裴白舟淡聲道:“我希望你能做我的裸模?!?/br>季糖:“…………”他以前讀大學時,曾聽美術專業的同學說過,他們上課時經常畫裸模。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種。季糖臉頰瞬間泛紅,腦袋緊緊盯住地面,不敢去望裴白舟,他嘀咕道:“不行啊……我不好意思,而且我的身材也不好?!?/br>沒有腹肌沒有肌rou,跟一團軟綿綿的白面團似的。“沒關系?!?/br>季糖抿起唇。他記得裴白舟比他還容易害羞,害羞到極致就會變成氣團飛上天。他只要等裴白舟害羞就行。他不相信裴白舟面對“裸?!边@件事不會害羞。季糖硬著頭皮,在原地束手束腳地站了半天??啥紱]見裴白舟變成氣團。季糖:“…………”看來,裴白舟害羞還是有選擇性的。有點不要臉的感覺。裴白舟不知季糖內心的想法,繼續道:“季糖,我們都是男人,不必拘束。而且畫裸模,在藝術界是很正常的事。我的畫功也很厲害的,保證能把你畫得很好看?!?/br>“…………”季糖嘀咕道:“我……只脫一半?”“行吧?!?/br>裴白舟本以為季糖至少會脫掉上衣,可沒想到季糖磨嘰半天,只將自己的領口解開。這便是他只脫一半。裴白舟:“……”他沒有再多說話,而是讓季糖擺好姿勢,開始畫畫。西洋油畫不像水墨畫那樣一氣呵成,而是需要很長時間慢慢琢磨。少則需要三四個小時,多則好幾個月。裴白舟畫了一個上午,終于將一副小小的人像畫畫完。畫中的少年很好看。他站在窗邊,逆著從外射入的明媚陽光,任由光芒在自己身形上披上一層微光。他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一雙酒窩顯易可見,濃密的睫羽根根分明,還能看見他臉蛋上細膩的肌膚紋理。他的眼睛含著金光,像一顆閃閃發亮的寶石。裴白舟甚至將他眼里映出的人也給畫出來了。他眼里的人便是裴白舟自己。你望著他,他望著你。這是一幅構圖極為完美的畫。季糖拿起畫端詳了許久,神情漾起喜意,嘴角彎起:“很好看?!?/br>第一次有人給他這么認真地畫畫。“隨手一畫而已?!?/br>裴白舟挑眉:“我畫穿著衣服的人像不太擅長,如果你做我的裸模,我能把你畫得更好?!?/br>季糖:“……”他假裝沒聽見,繼續對這幅畫道:“裴先生,你覺得我把這幅畫裱起來好,還是收起來好?”裴白舟沒有任何猶豫,他指了指客廳的墻壁:“裱在那里吧,就裱在傅臨山那副獎狀的旁邊?!?/br>他刻意咬重了“那副獎狀”這四個字。季糖沒有察覺,點點頭:“行?!?/br>他拿出新的畫框,踩在高凳子上,開始裱油畫。裴白舟瞅著他的背影,漫不經心道:“說起來,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br>季糖剛剛裱好畫,慢吞吞地從椅子上下來:“清明節?”對呀。他差點忘記這事了。他之前說好清明節要去看一看大家的。沒有墓的就是幫忙買一個,有墓的就去掃墓。季糖正想說些什么,他抬起眸,瞥見坐在陽光當中的裴白舟。青年身形高大,面龐英俊斯文,身形將他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暖光。他修長的兩指間夾著畫筆,坐姿很斯文。他察覺到季糖在望他,也回過頭,對季糖輕笑。這仿佛只是青年生前很普通的一天。季糖也只是他漫長人生中的普通過客。他好像從來就沒死去過。季糖把掃墓計劃吞回肚子里,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