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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她侍寢的軟轎停在了屋閣的門口,元宜換好衣服,又一次被人用紅綢蒙住了眼睛。她被宮人領上了轎子,安安靜靜地坐著,感受著軟轎微小的顛簸。 半柱香的功夫,轎子穩穩當當地停下,她又被攙扶著走下去,雙腳再次觸碰到堅實的地面。 這樣的路,她前幾天走過一次。但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這次轎子走的時間,要比上次更長些。 元宜被侍女扶著走進宮殿,再坐到松軟的床榻上。和上次不同,屋中并沒有縈繞著濃郁的龍涎香,取而代之的,是松木一樣的冷郁香氣。 而且……有種莫名的熟悉。 攙扶她的侍女安靜地退出屋去,元宜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榻,眉頭微微皺緊。不知怎地,她心莫名地有些慌,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控制不住地揪緊身下的綢緞,手心少有地冒出冷汗,不知不覺將那一小塊布料浸濕。她已經適應了黑暗,聽覺在這種情況下變得更加靈敏。 她微微屏住呼吸,耐心地聆聽著周圍的響動。 漸漸 ,門外傳來平穩的腳步聲,帶著壓人窒息的沉郁。元宜的背猛地繃緊,身子變得無比僵硬。 房門吱呀一聲,開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一個人影不急不緩的邁進屋子,在距離床邊三尺的地方定住。 這人似乎并不急著寵幸元宜,而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床上的人,沉默地站了很久。玄色的云紋衣袖勾勒出他線條好看的小臂,再往下看去,便可看到他攥緊的拳頭上緊繃的青筋。 元宜只覺面前多了些壓迫感,聽不見其他的響動,只能聽見面前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她竭力壓住心上涌起的不安焦躁的情緒,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唇。 沉默最為壓抑,屋子里半晌沒有一絲動靜。元宜猶豫了好一會,剛想斟酌開口,就感覺面前的人突然動了。 下頜猛然被人捏住,她被迫仰起頭,承受著那人溫柔得有些詭異的觸碰。手指在她臉頰上緩緩摩挲,從眉骨滑到鼻梁,再一點一點,緩慢地勾勒出她的唇形,最后停留在她紅唇中央。 元宜黛眉微蹙,這種感覺...... 她呼吸急促了些,鼻翼翕動,卻只感覺鼻腔中充斥著熟悉的冷香。她習慣性地咬了咬嘴唇,微微偏開頭,攥緊了拳。 可面前的人似乎不大滿意她這樣做。他固執而強硬地將她的下唇和貝齒分離,又將她的手抓過來,一點一點,耐心而溫柔地掰開她的手指。 他捏了捏元宜那雙白皙柔軟的手,輕笑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清,“你怎么,還是這幅老樣子?!?/br> 他百無聊賴地摩挲著她纖長的手指,仿佛在欣賞把玩一件愛不釋手的寶物。他緩緩低頭,將她的手舉到鼻尖輕嗅。 元宜感到之間傳來潮濕的熱氣,有些驚恐地縮回手來。 “臣妾愚鈍,不知陛下何意?”元宜方才并未聽清那人說了什么,這是又一時慌亂失了禮,趕忙按照以往的規矩,硬著頭皮應答了一句。 “你喚我......陛下?” 低低的嗤笑傳過來,帶著些說不清的諷意。他們兩人身子貼得極近,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鳴。 元宜心上一驚,一種奇異詭譎的感覺將她緊緊包裹。她猛地把手抽出來,素來平靜的臉上也泛起了波瀾,“你……你不是陛下!” “呵?!蹦侨擞质侵S刺一笑,像是不夠似的,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我自然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帝?!?/br> 紅綢終于被扯開,她迫切地睜開眼,男人的臉便驀地闖進她的視線。 他眉頭微皺,一雙桃花眼內勾外挑,長睫低垂,眼皮的褶皺變得很深。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漆黑的瞳孔像是寒冬臘月里的深湖,深邃得什么也看不清。 “元宜jiejie”,他俯低了身子,眉尾微微挑起,“好久不見?!?/br> 3. 第 3 章 只能是我的 “啊,不對?!?/br> 謝鈞辭略顯懊惱地偏了偏頭,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我現在,應 該叫你……元婕妤了?!?/br>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元宜,頓了幾秒,伸手替她攏了攏額角的碎發,“只是沒想到,你竟已成了父皇的嬪妃?!?/br> “可當初你明明和我說,你最討厭京城,更討厭皇宮?!彼麙鸺t綢,慢條斯理地把它折好,臉上端地一副失落的模樣,垂眼極輕地嘆了口氣,“原來這也是騙我的?!?/br> 他自顧自地說著話,轉身走到茶案邊,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桌子。他略偏著頭,刀削般的側臉在昏暗的燈火下若隱若現,帶著極深的陰郁。 元宜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一座精致的雕塑。 她早在睜眼的一瞬就失了魂。 心跳如雷,汗浸后背。 誰會想到,她刻骨銘心念了好久的少年,竟是那位冷面殺神——當今譽王殿下。那位外祖父時常提起的譽王,就是她年少時最為熟稔的玩伴。 少年已不是當年她熟悉的模樣。短短數年身量竄了好些,現在已是身形頎長,俊逸挺拔。眉眼分明,輪廓清晰。聲音也從少年時期的清朗變得低沉磁性,整個人帶著極強的氣勢,陌生得讓她有些畏懼。 他為她理頭發的時候,元宜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指尖的薄繭和溫度。只是,一樣的動作,卻早已不是一樣的人。 就像是西疆草原上一年年盛開的杏花,雖是大體相似的景致,但相同花海,都只會存在一次。下一次去看花的時候,那些花早不是當初的那批了。 從她離開西疆的那一刻起,過往的日子,就是她再也無法回頭的前塵。 從前他們不過是君臣,如今,她成了他父皇的妃嬪,這現在的關系,倒是更加讓人唏噓了。虧她當時,還妄想他永遠陪再自己身邊。如今看來,他沒治自己的罪,已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慌亂或是震驚早已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元宜呆呆地怔了許久,腦子里少有的變得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她僵硬的身子徒然失了力,瘦削的手臂堪堪撐住軀體。元宜苦澀地笑了笑,抬眼望向謝鈞辭。她本想說些尋??蜌獾膱雒嬖?,可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謝鈞辭也一言不發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