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
速趕到火邊,用春宮圖把昨晚預留下來的火堆復燃了。其余四人陸陸續續醒來,洗漱后一行人用過早飯,卻還不見鬼姑娘回來。許長安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未透過薄霧,只有稀疏幾縷日光映照大地。“鬼姑娘該不會出事了吧?”許長安問道。段慈玨眉頭微皺,他昨晚承了鬼姑娘的情,又答應幫她個忙,便主動道:“我過去看看?!?/br>說完,轉頭又看向楚玉,旁若無人道:“你待在原地等我回來?!?/br>得到允諾后,段慈玨轉身就走,剛走出沒多遠,便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鬼姑娘。鬼姑娘手里捧著條快要腐朽的布條,失了挾制舌頭掉出來,模樣倒顯得比夜晚還有恐怖幾分。她似乎意識到這點,連忙將舌頭放了回去。“段公子怎么過來了?”鬼姑娘問。段慈玨見她沒事,略放松了些,嘴里隨口道:“待丁大不至,自然要來找找這個丁大?!?/br>鬼姑娘以為段慈玨是在責怪她,當即道了聲抱歉。段慈玨本意卻并非如此,見她誤解也懶得解釋,兩人默不作聲地回到了原地。“姑娘沒事就好,你昨日說想讓我們幫你個忙,不知是何事?”聽完昨夜情況的許長安問道。鬼姑娘聞聲咬了下嘴唇,忽然一聲不吭地,徑直跪在了許長安面前。“姑娘使不得!”許長安想伸手扶她,不料手指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鬼姑娘單手托著下巴,手里還抓著塊爛布條,她看著許長安的眼睛,輕聲懇求道:“我想請許小公子看在我與你兄長乃是舊識的份上,替我撿回尸骨,帶我出萬重山?!?/br>許長安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由有些尷尬。但現下并不是什么敘舊說情的好時機,因為許長安發現,隨著日光越來越盛,鬼姑娘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了。“我答應你,你先起來?!痹S長安語氣有些焦急。得到允諾,鬼姑娘神情微松,她搖了搖頭,卻并不起來。“從此處過去,約莫半里遠,有個大坑,我的尸骨就在那里頭?!惫砉媚锏?,“我名字叫滕初,小公子若是在一具缺了條胳膊的尸骨腳踝骨上發現這個名字,那便是我了?!?/br>說完,鬼姑娘單手展開了手里的布條。經歷風雨而變得臟兮兮的布條上,繡著滕初兩字。將繡字展示給許長安看過后,鬼姑娘托著下巴笑了笑:“白日我不能久留,待久了要魂飛湮滅。許小公子大恩,只能晚上再答謝了?!?/br>鬼姑娘話說完,便如輕風似的閑散在樹林間了。背對的許道宣聽到這里,悄悄將眼睛睜開條縫,問道:“她走了?”許長安摟著瑟瑟發抖的薛云深,應了聲。既然答應了鬼姑娘,自然要言出必行。許長安幾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動身前往鬼姑娘口中的大坑。快到地方了,想了一路依然沒想明白的楚玉,忍不住向段慈玨提問道:“恩人,方才聽滕初姑娘的話,她似乎是從未離開過萬重山,可是我記得鬼魂明明是可以隨便飄蕩的?!?/br>“我在回春局的時候,聽麼麼說過,十五年前皇城里出現那只濕婆鬼,便是從泗水過來的。那既然這樣,滕初姑娘為什么不能自己出萬重——”楚玉的話音陡然消散了,顯然是已經看清了坑底的情況。密密麻麻的尸骨摞累在一起,混著前天才下過的冬雨,攪成了一場白骨森森的人命關天。許長安看了眼,粗略估計下來不少于一百五十人,而且所有尸骨不是缺了條胳膊,便是少了條腿,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怨氣這樣大,死后不肯化為原形……”跳下去檢查了情況,再聯想到鬼姑娘的模樣,段慈玨當即肯定道,“是殘殺坑?!?/br>殘殺坑,許長安在學堂時聽授課老師講過。兩國交戰,若是俘虜了敵國子民,有些殘暴的將軍,會下令殺害俘虜,而后隨便挖個坑,就地掩埋。這樣埋藏累累尸骨的坑,便是殘殺坑。但是萬重山既不在兩國交界處,也不是邊關要塞,怎么會突然出現這樣巨大的殘殺坑?“都是蒲公英,沒有別的植物?!毖υ粕羁闯鲈S長安的欲言又止,解釋道。一百多株蒲公英,簡直相當于一場種族殘殺了。“近年來各地官員沒有任何關于殘殺坑的奏折遞交上來,這事要么被官官相護地掩實了,要么就是有權勢滔天的官員摻進其中?!痹S久,薛云深道。他一旦褪去那些浮于表面的自戀臭美,鐫刻在骨子里的,屬于天潢貴胄的威勢便顯露無遺,甚至隱隱帶著同敬宗皇帝如出一轍般的不怒自威。抬了抬手,薛云深示意段慈玨將滕初的尸骨帶了上來。許道宣這時候倒不怕了,與楚玉兩人攤開遮雨布,裹住了尸骨。段慈玨握住楚玉的手,借力從坑底躍上來了,尚未站穩,便聽見站在身旁的楚玉低呼一聲。段慈玨回過頭,看見坑底的白骨,在滕初的尸骨被取走后恢復了原形,變成了橫直相錯的干草。回到營地,甚至重新啟程后的一路,都是異常安靜的,沒人再有心思調笑。幾位從未出過皇城,自幼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乍然見到一個真正的殘殺坑,不約而同地沉寂了下來。許長安與薛云深坐在馬車里,正對坐無言時,忽然聽見了一個問題。“你想當皇后嗎?”薛云深問。第50章你是不是拔光了身上的刺若說以前,身為三皇子的薛云深是從未想過皇位的。一來他上頭有兩位哥哥,下頭還有個才出生不久的幼弟,暫且不說兩位哥哥樂意不樂意,僅從長幼來看,皇位是怎么都輪不到他的。二來他生性跳脫,自認胸無大志,僅想當個閑散王爺,王妃世子熱坑頭的終此一生,對皇位從無興趣。故此,當日薛云深他爹——敬宗皇帝聽聞他執意要追隨許長安,一路風餐露宿的時候,曾經又是欣慰又是復雜地當著大學士左右相一干重臣的面說太子可定了。這話說的不明不白,急著要出宮的薛云深只當耳旁風,即使聽見了也未往心里去。等他跟著許長安,從江北道走到臨岐,中途又被抓去四海波,再從四海波到萬重山,見過各色風土人情,經歷幾次水生火熱之后,他那不甚成熟的,獨善其身的想法,忽然開始動搖了。大周朝看似創造了固若金湯的太平盛世,但掩蓋在錦繡繁華表皮之下的腐朽潰敗,卻已經隱隱顯露出了端倪。朝代更迭無常,被譽為開明之治的前朝,盤桓不過百年,便陷入左支右絀的民不聊生中。而享有國色天香盛名的牡丹花,從前朝冰山雪蓮皇族手中接過皇位,也才將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