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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你那狠心的爹怎么下得了手——”瞧見許長安滲出血跡的褲子,柳棉越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許慎頭疼地揉了揉額,揮退了聞訊趕來大兒子,而后拉起趴在許長安身上哭的柳棉,壓低嗓音耳語了幾句。“什么?”柳棉驚呼一聲,“他竟做了這等事?”許慎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緊接著許長安就看到剛剛還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的親娘,瞬間就變了個人。“胡鬧,太胡鬧了!”柳棉將手絹都扯變形了,卻依舊壓不住心里又驚又惱的火氣。她這個小兒子,當年剛生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落進了冰湖里,好不容易撈上來,卻怎么也發不了芽了。她心里既悔又痛,請遍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沒一個有法子,最后不得已,請木太醫出手才總算是保住了命發了芽。哪知道好不容易發了芽又幻化成了人形,兩三歲了卻還不會開口說話。柳棉急得不行,但是毫無辦法,只是心里的憐惜不免又多了些。等熬到了五六歲,小兒子才慢慢變得像他那個年紀的人,變得活潑愛鬧。私底下,許慎不是沒懷疑過小兒子的來頭。不過柳棉不管,不管小兒子前生是誰又是什么人,她只知道今世送給了她,就是她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一路仔細疼著寵著,眼看小兒子慢慢放下了戒心,努力融入進來,柳棉便漸漸放了心。哪知道這死孩子平時看著乖巧懂事,一鬧就鬧這么大。那皇帝的兒子,開花期的皇子,是能隨便偷的么?!柳棉痛心疾首地望著許長安,簡直恨不得再打他十大板。這樣想著,柳棉也這么做了。她拎起地上的長木板,橫舉著就要沖過來,被許慎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夫人,夫人冷靜點!”“老爺,您別攔著我,您這二十大板打少了,最起碼該打三十板!”不是,娘,你這變臉也太快了。許長安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娘。不過最后還是沒能打成,許長安他親兄長看事情不對,連忙拖了孕中的媳婦兒來救命。柳棉擔心驚了兒媳婦的胎氣,只好暫時饒了許長安。也沒把他放出去,就拘在祠堂里關著,不準任何人探望,說是要他好好反省反省。許長安實在不知道偷株花的后果會這么嚴重,居然還要反省。要是早知道,唉算了,他還是會偷的。想到就快要開花的青龍臥墨池,許長安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覺得正流血的屁股似乎也沒那么疼了。要知道,他上輩子養一株青龍臥墨池,養了整整五年,可是連花苞都沒見過的。再說另一邊,打了兒子一頓的許慎柳棉夫婦,愁云慘淡地回了房。“這偷皇子可是死罪,老爺,這下可怎么辦!”柳棉焦躁地繞著屋子走來走去,許慎坐在一旁不說話。許久,他才重重嘆了口氣,:“進宮請罪去吧?!?/br>“無論如何,總歸是要過這一關的?!?/br>在許慎柳棉進宮的時間里,久久沒等到許長安回來的薛云深,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后,特地入了趟宮。因而,當進了威嚴的宣政殿,許慎柳棉磕頭請罪的時候,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許愛卿,聽說你打了朕的兒媳?”第14章怎樣才能委婉地告訴兒子兒媳兩個字,成功將斟酌半天措辭的許慎砸了個七葷八素,他近乎是失態般愣在了當場。那些類似于“臣有罪”“臣教子無方”的念頭,轉瞬之間從他腦子里消失地無影無蹤,唯有“兒媳”二字,在不斷地回蕩著。“怎么,愛卿想賴賬不成?”約摸是見許慎遲遲沒有反應,大周朝的敬宗皇帝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抬指從旁邊厚厚一摞奏章里,抽出一份由黃色絲絹封面的奏折,輕飄飄地擲了過來。“看完這個,愛卿若還想賴賬,朕也只能依法處置許長安了?!?/br>伴隨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奏折帶著風聲滑過了光可鑒人的宣政殿地板,不偏不倚地落在許慎面前。這份奏折的樣式,許慎很熟悉。每代皇帝身邊都會有這么個隱秘的機構,機構里頭的人來無影去無蹤,主要職責是監察文武百官的生活瑣事,而后再事無巨細地記錄在冊,定時呈交皇帝。這樣記錄官員私下來往的奏折,大周朝的文武百官們取了個秘而不宣的稱呼,叫天子折。現在擺在許慎面前的,就是這么份天子折。許慎平靜地吸了口氣,他伸出手,慢慢撿起了地上的奏折。絹黃色的奏折被展開,許慎僅僅是看了第一行,挺直不屈的脊背就忽然垮了。奏折的內容,是關于許長安的。關于他幾日幾時帶了一盆牡丹入府,又是以怎樣輕佻的動作撥了牡丹花蕊,怎樣登徒子般埋頭于牡丹花苞……事無遺漏,甚至連許長安如何給牡丹施促使開花的花肥,都一字一句記載地清清楚楚。按大周朝律歷,如果男子無緣無故嗅了人家正開花的姑娘,是必須要迎娶姑娘入門的。若是執意不娶,便只有一條路了。——被處以割刑,切去花苞。成年的再無法生育,未成年的,永無開花可能。許長安若是嗅的是別的什么花,倒還好說,娶進來便是了。偏生他嗅的是牡丹,是皇子。試問這天下,誰敢與皇帝提出求娶皇子?啪嗒一聲清脆的響聲,許慎摔了手里的奏折。雙手交握置于面前冰涼的地上,許慎緊接著深深地俯腰叩首:“臣教子無方?!?/br>“小子年幼,生性頑劣不堪,恐難當皇子妃大任?!?/br>“哦?”敬宗皇帝耐人尋味地挑了挑眉,“這么說愛卿是選擇后一個了?”盯著小片官服花紋的眼皮,不堪重負似的微微閉了起來,許慎維持著叩首的姿勢,一字一頓道:“臣懇請皇上,待小子過了開花期,再舉行大婚?!?/br>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敬宗皇帝痛痛快快地答應了未來親家——愛卿許司馬大人的這一點小要求。許慎柳棉再次磕頭叩謝了皇恩,便讓內侍總管引領著退下了。兩人前腳剛走出宣政殿大門,皇帝的龍椅后面便轉出來一道墨紫色的透明影子。那影子十分稀薄,幾乎快和空氣融為一體了,只隱約能瞧見影子身上閃現的牡丹花。正是以幻形出現的薛云深。處于開花期的皇子,若是以幻形離開真身太久,等到幻形煙消云散,就再也變不回人形了。皇帝心驚膽戰地看著他,下意識加快了語速:“現在兒媳的圍解了,你們的大婚也定了,沒人能拆散你們了,該放心了吧?既然放心了,那就趕緊給我回到原身上去!”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