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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非但沒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殺氣更甚,提劍徑直襲來。 ……這究竟是哪門子的情節走向?! 硬碰硬打不過,吞食記憶也行不通。它走投無路,只能一面竭力抵抗,一面從身體里搜尋記憶,半晌,身體再次從中央裂開。 自憶靈體內陡然浮現的,是一顆與謝鏡辭神識相差不大的光團。 唯一的區別,是它通體漆黑,呈現出污水一樣的混濁。 這是它最后的求生之法。 光團被毫不猶豫地擲出,穿過道道劍光,于裴渡身側爆開。 [這是……] 系統冷冷嘖了聲:[它想塞給你別人痛苦的記憶。] 無法偷走,那它就強行塞入。 純凈的神識有益于修為增進,像這種渾濁混亂的,只會惹人心智大亂、痛苦不堪。 系統雖能為他提供識海里的庇護,但神識爆開,能通過血脈侵蝕全身,即便是天道代言人,也無法多加插手。 它說著有些不放心:[你……你還好吧?能撐住嗎?] 裴渡沒應聲。 劇痛席卷全身,他不剩下應答的力氣。 憶靈太過慌亂,早就把謝鏡辭的神識丟在一邊,全神貫注對他發動襲擊。 混濁的光團一個接一個裂開,少年揮劍的速度已不似最初那般行云流水。 一段又一段痛苦不堪的記憶涌入識海,如同利刃在肆意切割。 被屠盡滿門的、被仇敵踩在腳下的、被摯愛一箭穿心的……在記憶浮現的瞬間,身體也會感到身臨其境的劇痛。 但裴渡動作沒停。 這是個瘋子。 肆意妄為了數百年的怪物,頭一回感到遍體發涼。 一劍霜寒起,殘風踏雪過。 因著那一團團神識,少年眉宇之間戾氣橫生,鳳眸滿溢血色。他定是劇痛不已,身法卻愈來愈快,不由分說向它靠近,湛淵乍起,再近,再起! 那是銳不可當的殺氣,也有雖萬人吾亦往矣的決意。 而它已被逼到角落,無路可躲。 寒光倏揚的須臾,一片霜花自枝頭墜下,落在少年高挺的鼻尖。 裴渡靜靜看著它,不似大多劍修那般肆意張狂,而是長睫輕動,冷冽如山澗冰雪,低聲開口:“把神識――” 疾風起,湛淵落。 憶靈聽見清越干凈的少年音:“還給她?!?/br> 長劍破開怪物龐大的身軀,偌大密林里,響起一聲尖銳哀嚎。 團團簇簇的霜花落了滿地,一團明黃色微光從半空騰起,扶搖而上,刺破濃郁黝黑的煙塵。 旋即是第二團,第三團。 千百個光團恍如夏日螢火,悄無聲息地騰空、蔓延,短短片刻,竟凝成了能與日光匹敵的亮色,匯成傾瀉而下的倒掛銀河。 許許多多被遺忘了多年的情愫,于此刻逐漸回籠。 瑯琊秘境人跡罕至的角落,瑟瑟發抖的男孩蜷縮成一團。 黑衣女人自始至終跟在他身后,如影隨形。他不敢看她,驅邪符咒用了一張又一張,卻是毫無用處,情急之下,只能抱著腦袋喊叫:“你不要跟著我,快走開??!究竟要纏著我到什么時――” 他話未說完,忽然兀地愣住。 身體的顫抖比之前更甚,男孩近乎于倉惶地抬頭,之前女人站立著的地方,卻是空無一物。 ……不對。 在那處偏僻無光的角落,靜悄悄躺著一株純白色小花。他從未見過它,卻在那一瞬間知道了花的名字。 它叫玉鈴蘭。 “瑯琊秘境已開,你娘親一直沒回來,恐怕已經……” 逐漸清晰的記憶里,有人嘆息著告訴他:“她也是為了救你,可玉鈴蘭絕非凡物……節哀?!?/br> 原來他之所以來到瑯琊秘境,并非想要找到這朵花,而是為了某個不可能再出現的人。 當他與那人相見,卻什么也不記得。 男孩呆呆立在原地,怔然開口:“……娘?” 角落里靜悄悄的,除了風聲,沒有任何回應。 在遙遠的、少有人知的小小村落,墳?;氖忛g,一縷清風拂過。 “這是哪兒來的風?好香?!?/br> 有人好奇抬頭,露出驚訝之色:“這鬼地方,是從哪兒來的梔子花瓣?你快看,它落下來了――這是誰的墳?” “好幾百年前的墳墓了吧?!?/br> 她的同伴興致缺缺,低頭一瞥:“這位好像是個挺有名的女大夫,就那個創辦了萬民堂的,你聽說過沒?” “哦哦!聽說她終生未嫁,說是在等人,問她是誰,卻又講不出來?!?/br> 女子說著笑了笑:“不會是那個不知名姓的人回了魂,給心上人送花來了吧?” 同伴回以一聲冷嗤:“有病。大白天的,講什么鬼故事?” 而在劍氣未散的密林中,少年劍修收劍入鞘,行至一團光暈旁側,等擦凈了手中血跡,才將其小心翼翼捧在手中。 他靜默無言,帶著滿身寒霜與猩紅,破開冷然劍氣,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姑娘。 這一戰落畢,兩人皆是狼狽不堪。謝鏡辭先是喂了他一顆聚靈丹,待得為裴渡擦干臉上血跡,才遲遲道了聲謝,抬手觸上光團。 剎那之間,眼前景象陡然一變。 [這是她的神識。] 系統朝四下打量張望:[你的識海遭到那么多侵入,已經千瘡百孔,她神識一開,也就理所當然受了波及。這段記憶――咦?。?/br> 不止它,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裴渡與謝鏡辭同樣愣住。 九死一生的危機感還沒散去,謝鏡辭就已經感到了耳根發熱,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 從裴渡黑化入魔,到他與天道進行交易,引出兩個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絕大部分邏輯都有跡可循。 意想不到的變數,只存在于一處地方―― 從漫長的、暗無天日的沉眠里醒來,謝鏡辭所做的第一件事,為何會是前往鬼冢,尋找已然修為盡失、淪為眾矢之的的裴渡? 這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態發展,直接導致了兩個世界分裂的源頭。 心口有什么東西在竭力掙脫。 一道裂口出現在冰面,旋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如同蔓延開來的蛛網,一發不可收拾。 寒冰層層破開。 謝鏡辭想,她似乎……終于知道了答案。 那根被她存放在儲物袋里的木簽,其實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做出了預兆。 記憶徐徐展開,首先映入眼前的畫面,竟是她在學宮第一次與裴渡相見。 那時她與孟小汀行色匆匆,簡單寒暄后便道了別,不知走出多久,尚且年幼的謝鏡辭忽然回頭。 孟小汀察覺了這個動作,眉梢一挑:“咦――你干嘛回頭,想看方才那位小公子呀?” 這句話只得到了一個眼刀。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