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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瀉,墜下繁星萬千。四周皆是一碧如洗的藍天,于秘境入口之前,卻籠了層輕粉煙霞,將頭頂的一小片天空同樣染成粉色,薄云翻滾,霧氣升騰。 倏然水波一滯,瀑布竟向兩側轟然蕩開,如圖掀開層層白簾,于嶙峋石塊之間,露出一道瑩白裂痕。 那便是仙府入口。 “地圖人手一份,等入了秘境,大家都去花榭集合?!?/br> 謝鏡辭挑眉笑笑:“不要當最后來的那個哦?!?/br> “幻象有什么好怕的?” 莫霄陽摩拳擦掌:“咱們來比一比,誰能第一個趕到那里!” * 對于幻境,謝鏡辭并未生出恐懼的情緒。 她從小到大很少怕過什么東西,無論妖魔鬼怪,拔刀硬砍便是。 歸元仙府詭譎莫測,她本已做好了拔刀的準備,然而當謝鏡辭穿過入口,再睜開雙眼時,并未見到想象中的尸山血海。 雖然與尸山血海一樣,入目皆是刺眼的紅。 這場景……她好像有點熟悉。 謝鏡辭恍然一愣,心有所感,一抬眼,果然見到同樣茫然的裴渡。 還是同樣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和那次夢里一樣,他們兩人再度穿著婚服,被送入了洞房。 只不過這次的氣氛,與夢里大不相同了。 “謝小姐?!?/br> 裴渡猜出這處幻象的名字,喉頭微動:“這里是――” 謝鏡辭太陽xue突突直跳,替他說完接下來的兩個字:“……情境?!?/br> 可惡。 她的運氣也太太太差了吧!歸元仙府里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幻象,怎么就偏偏讓她遇上這一遭――尤其是和裴渡。 情境,顧名思義,需用情來勘。 這算是云水散仙的一個惡趣味,傳聞她一生鉆研“情”之一字,對于無論男女之情、親子之情還是友誼之情,都心懷好奇,因此創造了這一出幻象,以供研究人與人之間的情愫。 唯有情到濃時,讓幻境心覺滿意,才能順利從中脫出。 謝鏡辭心里一團亂麻,把視線往上移。 在婚房中央,憑空懸浮著一粒白芒。 幻境本身沒生眼睛,也無法感知境中人的情感波動,正是通過此物,觀察房間里所有的風吹草動。 若是在以前,她還能像夢里那樣肆無忌憚調侃一番,再毫無心理壓力地與裴渡演上一段時間假夫妻,但―― 但裴渡喜歡她。 這就,真的很要命。 “謝小姐?!?/br> 裴渡用了傳音,語氣正經:“我可以先用靈力重創自己,你只需在床邊看護幾日,應該就能脫離幻境?!?/br> 好家伙,一場新婚夫妻的恩恩愛愛,愣生生被他演成了不離不棄照顧重癥傷患。 謝鏡辭真想鉆進他腦袋里,看看這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倘若用了這個法子,她雖然大概率能從幻象脫身,但裴渡一個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木頭,絕不會被允許從中脫離。 到時候他滿身是被自己打出來的傷,孤苦無依倒在這鬼地方…… 謝鏡辭想想就頭疼。 謝小姐皺了眉。 雖然早就料到她不會接受這段幻境,但親眼見到她毫不猶豫拒絕的模樣,裴渡還是心底一空。 她終究……是不愿同他成婚的,哪怕只是一段逢場作戲的幻境。 他說不清心里究竟是怎樣的感受,沒有多么透骨的劇痛,只是隱隱發悶,空落落的,從心底里牽出藤蔓一樣的疼。 “此番進入仙府,正是為了治療謝小姐神識,我就算出不得幻境,待仙府關閉之日,也會被傳出――” 他還在兀自用傳音說,忽然聽見踏踏而來的腳步。 四下聽不到任何聲音,這腳步雖則輕,卻無比清晰撞在他耳邊,引得少年長睫微顫,抿唇抬頭。 一只手輕輕握住他掌心。 “婚約訂下那么久,今日卻遲遲才來,著實叫人等得心焦,你說是吧?” 謝小姐毫無征兆地向他靠近,裴渡下意識后退,腳跟卻撞到堅硬的床板,一陣踉蹌下,徑直跌在床上,后腦勺落進綿軟被褥之中。 謝鏡辭被這個慌亂失措的動作逗笑,柳葉形狀的雙眼柔柔一彎,眼底淌出清潤的光。 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 裴渡一顆心高高懸起,像被繩索陡然縛緊,連跳動都沒了勇氣。 他感到逐漸蔓延的熱。 而謝小姐俯身而下,指尖微動,劃過他僵硬的掌心,薄唇開合,念出噙了笑的低語:“相公?!?/br> 纏在心頭的繩索轟地縮緊,又在頃刻之間炸開。 他幾乎要以為眼前的謝鏡辭也是假象,心臟還來不及呼吸,就被糖漿的清甜填滿,不剩下一絲一毫空隙,只能蜷縮著輕輕一顫,唯恐戳破幻境。 好在須臾之后,終于匯入零星實感。 謝小姐的聲音通過傳音來到耳畔,與方才含情帶笑的口吻截然不同,淡漠得聽不出喜怒:“幻象之中,不如順著它的意思來,如何?” 裴渡無聲勾了勾唇,點頭。 他不知曉的是,謝鏡辭同樣緊張。 她不清楚自己對于裴渡的心意,總覺得兩人之間像是隔了層濃霧,看不清許多情愫。 但毋庸置疑的是,除了裴渡之外,無論面對哪個男修,她都不會做出這種動作,講出那兩個字。 謝鏡辭覺得很恐怖。 即便不知道來由,但她可能也有那么一點點喜歡裴渡。 可能,大概,也許。 既然他沒有將一切戳破,她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便也順勢佯裝不知,逐漸試探。 等歸元仙府關閉的時候,倘若對他沒生出任何綺想,就直接了當地拒絕;倘若她當真懷有不可言說的心思…… 謝鏡辭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壁咚加強吻,料他也不會拒絕。 ――雖然不像個正經人會干的事,但她就是這么霸道的反派角色怎么樣! 懸在屋子里的白芒悠悠旋轉,寂靜無聲。 裴渡被她壓在身下,面頰被紅衣襯得冷白,平日里矜貴清冷的臉,無端浮起朦朧艷色。 謝鏡辭能清楚見到他臉上的紅。 胸膛一點起伏也沒有,想必是屏住了呼吸,不露聲色,也可愛至極。 好奇怪。 一想到裴渡可能喜歡她這件事,謝鏡辭就情不自禁地感到高興。 嘴角忍不住會翹起來的那種高興。 她莫名開始笑,沒有系統搗亂,神色與動作也就更加自然,垂眼打量他緊繃著的面龐,往酒窩的位置戳了戳。 裴渡的睫毛又是一顫,連眼底都涌上緋紅。 “能與夫君成婚,我高興得不得了?!?/br> 這些話沒有經過演練,無比自然地從她口中溢出,像是被牢牢印在心頭,連謝鏡辭自己都覺得奇怪:“還記得我們在學宮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