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3
,著實有些出乎意料?!?/br> 她的笑聲毫不掩飾,像道火星燎過耳根。 裴渡被笑得無措,低頭遮住洶涌而來的窘迫,分明的骨節下意識用力,泛起冷白之際,又聽她繼續說:“你看這個?!?/br> 于是他抬頭。 四下昏暗,謝鏡辭捧在手里的物件則是雪白,被月色匆忙一勾,顯出渾圓輪廓。 仿佛有什么東西軟綿綿砸在他心口上。 長耳朵,短尾巴,圓滾滾的身子。 在謝小姐手心……赫然是只和他手里一模一樣的兔子。 所以她才能一眼看出,這盞花燈來自天機閣。 “看來我們還挺有緣?!?/br> 謝鏡辭笑意不減:“我早就選好啦,畢竟是云京本地人,不會像你和莫霄陽那樣忙手忙腳?!?/br> 她頓了頓,眼底溢了好奇:“你的花燈是什么樣子?” 他的花燈。 裴渡尚未從怔忪中反應過來,聞言徑直低頭,按緊手里的儲物袋,尋了一陣,呆呆愣住。 當時他替謝小姐選好花燈,因為太過緊張……壓根沒選自己的那一份。 謝鏡辭看出貓膩,輕聲笑笑:“怎么了?” 裴渡:“……” 裴渡:“燈……忘在了房間里?!?/br> “那也沒關系,你手上不還有一盞?” 裴渡心里發亂。 可這是他專程為謝小姐挑選的禮物。 好不容易見她拒絕了龍逍的花燈,好不容易選中合她心意的模樣,倘若不能親手送給她,一切就全都沒了意義。 “裴渡?!?/br> 她定是看出他的失落,再度用了開玩笑的語氣:“這只兔子,不會真是你打算特意送給我的吧?” 裴渡心亂如麻,沒做多想:“嗯?!?/br> 這個單音甫一出口,不止是他,連謝鏡辭也愕然愣住。 心臟像被無數條絲線絞成一團。 他原本可以解釋,之所以買下這盞燈,不過是因為路過天機閣,孟小姐說她可能會喜歡,自己正好有多余閑錢,便順手買下。 但那樣一來,這份禮物就難免顯得過于廉價,仿佛連帶著他對謝小姐的情愫,也成了一種順便與將就。 裴渡不愿讓她那樣想。 猝不及防,手里捧著的兔子花燈被人一把奪過,取而代之塞進他手中的,是擁有同樣觸感的滾圓綿柔。 “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來的道理?!?/br> 謝鏡辭的聲線有些悶:“反正都是兔子……把我的送給你好了?!?/br> 裴渡抱著懷里的花燈,那上面還殘存著屬于謝小姐體溫。 橋梁下的他安安靜靜,藏在心里的另一個他早已把自己裹在被褥滾來滾去,蜷縮成一只紅彤彤的蝦。 他們都帶了紙筆,將心愿寫好后塞進花燈,順著水流輕輕一推,伴隨水波瀲滟,兩只大白兔就開始了乘風破浪。 “愿望不能告訴別人?!?/br> 謝鏡辭道:“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待會兒會有不少百姓聚在河流下游,每人拾起一盞花燈,為不知名的心愿獻出祝福?!?/br> 放完花燈,自然也就到了從橋下離開的時候。 她剛要繼續開口,沒想到搶先闖進耳朵的,是一道閻王催命般的叮咚聲。 謝鏡辭就知道,狗賊系統不會輕易將她放過。 好在她足夠機智,有了醉酒這個擋箭牌,不管說出怎樣的話,她都能心安理得―― 才怪??! 謝鏡辭看著腦海里行行排列的字句,前所未有地目瞪口呆。 救、救救救救命。 “謝小姐?!?/br> 裴渡已有了起身離開的前兆:“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盡快與他們匯合?” 他正欲起身,手臂便被不由分說地按住。 謝小姐笑了笑,聲調卻是莫名發冷:“怎么,這么不愿同我待在一起嗎?” 察覺他卸了力道,她語氣間冷意散去,恢復了同往日無異的和煦:“不如和我說說話吧,吶?” 這個吶。 這個吶的那味兒太濃,謝鏡辭險些喪失呼吸,心臟咯噔咯噔跳不停。 裴渡沒拒絕,乖乖坐回她身邊。 “其實每年千燈會,我都會覺得有些傷心?!?/br> 她語氣飄忽,雖是噙了笑,卻叫人聽不出真正的情緒:“在五年前,我一位名叫‘阿白’的朋友,便是死在了千燈會上?!?/br> “謝小姐……” “我身邊一直沒有太多人,他們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br> 謝鏡辭靠著木橋,忽地伸了手,撩起足尖一縷水花,水聲與人聲交纏,帶著夜半獨有的迷幻感:“我一直想,要是能有誰來陪陪我就好了――可阿白卻死了?!?/br> 眾所周知,病嬌之所以成為病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擁有一個孤獨不幸、不被人喜愛的童年。 謝鏡辭的人設也不能免俗。 蒼天可鑒。 阿白是她家里養了半個月不到的玉蠶,最后吃桑葉太多,撐死了。 阿白,你好慘啊,死了都要被拿出來鞭尸。 “我娘說,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有時我抬頭看著天空,會莫名覺得,阿白就在那里看我?!?/br> 她頓了頓,抬手指向遠處霧蒙蒙的天空:“就在那兒。你知道那顆星星的名字嗎?” 裴渡默了一瞬,嗓音柔和:“天狼?!?/br> “不?!?/br> 謝鏡辭語氣幽怨:“它叫冰凌蝶淚?瑪麗凡多姆海恩?雪魍櫻雨伊娜莎?!?/br> 謝鏡辭:…… 謝鏡辭:有!??!??! 裴渡沉默片刻,嗓音里帶了無奈的縱容:“謝小姐,你喝醉了?” “阿白死后,我一直很難過?!?/br> 身旁的姑娘忽然朝他靠近一些。 低如耳語的輕喃劃過耳畔,寥寥數語,卻激得他心頭大亂:“你也要像它那樣……離開我嗎?” 四周的氣息陡然下沉。 黑暗描摹出她曖昧的影子,月色下墜,映亮謝鏡辭漆黑的、漩渦一樣的眼眸。 有什么東西纏上了他的脖子。 “明明我已經這么難過了……” 謝小姐的聲線幾乎成了低啞氣音,隨著她越來越近,裴渡聞到愈發濃郁的酒香:“為什么你還是不愿意看著我,而是迫不及待想要逃開……甚至把目光分給別人呢?” 裴渡直覺脖頸一痛。 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填滿四肢百骸的麻。 ――謝鏡辭動用靈力,將其化作一根根纖長絲線,自他衣衫浸入,遍布全身。 像極了蔓延開來的細密繩索,一點點咬進血rou之中。 在云京街上行走的時候,的確有不少女子前來向他搭話,無一例外被盡數回絕。 謝小姐因為這件事……感到了不開心嗎? 勒在他脖子上的那一縷氣息不算用力,卻牢牢扼在喉結之上,生出麻麻的痛。 謝小姐定是醉得厲害,否則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