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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江清意,被耗盡全身上下所有靈力之后,理所當然地識??萁?,在一間木屋里靜靜陷入沉眠。 所幸并未死去。 識??萁卟坏扔谛兴佬?,或許有一天,待她靈力漸漸凝結,能憑借自身意志掙脫束縛,從無邊昏暗里睜開雙眼;又或許有朝一日,他們幾人能尋得天靈地寶,強行把她的意識拉回來。 只要還活著,一切就有希望。 ――以上種種,都是謝鏡辭從云朝顏口中聽來的內容。 裝酷一時爽,爽完火葬場。 她拼盡全力打出石破天驚的一擊,待得收刀,情理之中地沒了力氣。 都說帥不過三秒,謝鏡辭連一秒鐘都沒帥到。 她本以為這就是最為倒霉的事情,大不了吭哧一聲摔倒在地,沒想到身體不穩、向旁側倒去的時候,居然被人順勢攬進懷里。 近水樓臺先得月,除了裴渡,那人還能是誰。 他當時似乎也有些窘迫,沉著嗓子問了句:“謝小姐,你還好嗎?” 她本來還算好。 被他一摟,莫名其妙就腦袋一炸,渾身上下都不怎么好。 按照裴渡的性子,本應將她扶好站直,再很有禮貌也很有距離感地后退一步,說上一句“冒犯了”。 可裴渡那廝像是被夢魘附了身,唇角輕輕一抿,手沒松,直接來了句:“冒犯了?!?/br> 然后她就被抱住了。 ――裴渡居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不由分說就抱了她! 還是公主抱。 謝鏡辭情愿他用扛麻袋的動作。 他明顯頭一回使用這個姿勢,動作別扭得像在演雜技,她淪為雜技道具,氣得不行,咬牙切齒。 謝鏡辭發誓,她當時絕不是心甘情愿被他抱起來,而是因為沒了力氣,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所以她絕對也沒有因為緊張或其它什么亂七八糟的情緒,渾身僵硬。 裴渡知曉她脫力,特意向一名女信徒尋了間房屋,把謝鏡辭穩穩當當放在床鋪。 雜技道具安穩落地,他顯而易見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從屋外聽見謝疏的嗓音。 之后就是照例的善后工作,裴渡出門為她爹娘講述來龍去脈,謝鏡辭呆呆躺在床上,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熱。 明明裴渡的手掌冰冰涼涼。 “總而言之,此番有驚無險,等你們回去,可以去燒高香?!?/br> 當時夢魘的攻勢又急又密,謝鏡辭難免受了點傷,當時情況危急還不覺得,等這會兒坐在床上,才覺出鉆心刺骨的痛。 云朝顏為她擦好傷藥,忽而輕聲笑笑:“小渡還是很靠得住,對吧?” 謝鏡辭一口水差點嗆在嗓子里:“干嘛忽然提他?!?/br> “你可別忘記?!?/br> 容姿清絕的女修微揚柳眉,抬手點在她眉間,意有所指:“你們二位還有婚約在身。當初你爹物色了那么多少年英才,能入謝小姐法眼的,可只有他一人?!?/br> 她說著一頓,笑意更深:“你應下婚約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不是么?” “我――” 謝鏡辭噎住。 她當然記得,那日謝疏向她提及婚約的情形。 可她究竟為何答應,彼時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今細細思索,全是一團亂麻。 對啊,她一心只想同他爭個高下,怎么會應下與裴渡的婚約? 謝鏡辭想不出答案,正在出神,忽然聽見云朝顏“啊呀”一聲。 她從紛繁思緒里抽身,甫一抬眼,就見到立在門口的裴渡。 他似乎沒料到云朝顏會在房內,顯出一瞬的拘謹與怔忪,本欲開口離開,卻被云朝顏搶了先:“我正要去村里看看,可巧你來了?!?/br> 謝鏡辭陡然睜大眼睛。 ――才沒有!你明明剛剛還在很趣味盎然地八卦! 云朝顏對她的反應不做理會,起身笑笑,看向少年手里端著的瓷碗:“這是給辭辭的藥?” 藥,還是液體的。 謝鏡辭的表情更加崩潰。 什么驚才絕艷的少年第一劍修,這就是個厄運神。 裴渡乖乖點頭:“這是謝前輩準備的靈藥,能讓謝小姐盡快恢復體力?!?/br> “哦――” 云朝顏意味深長瞥她一眼,面上笑容不改,甚至有逐漸加深的趨勢:“那你可得讓她好好喝下去――我先走了,多謝你能照顧辭辭?!?/br> ――這個惡毒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最討厭喝藥! 云朝顏來去匆匆,走得毫不留戀,臨近出門,回頭朝謝鏡辭抿唇笑笑。 裴渡一如既往地呆,領著那團縈繞的熱氣一點點靠近,她還沒嘗到味道,就已經被苦味熏得皺眉。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在猝然接近的難聞氣息里,謝鏡辭下意識想要伸手拒絕,卻發現由于沒剩下一丁點兒力氣,完全動彈不得。 ……不是吧。 按照這種情況,她豈不是要讓裴渡來喂、喂藥? 謝鏡辭很想拒絕。 喂藥雖然是話本子里經常會出現的橋段,但倘若對象是裴渡,她絕不會生出絲毫曖昧的情緒,只會覺得很沒面子。 就像她成了個巨嬰,裴渡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男mama。 “謝小姐?!?/br> 他看出她別扭的神色:“你怕苦?” “什么叫‘怕苦’,我才不怕!” 謝鏡辭脊背一直:“這叫‘不喜歡’,差別很大的?!?/br> 裴渡很低地笑了一下,坐上床前木凳。 他沒說話,伸過空出的另一只手,修長冷白的手指逐一打開,露出幾顆蜜餞。 以他本來的意思,是讓謝鏡辭自行來拿,等攤開手掌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剩下。 鴉羽般的長睫輕輕顫了一下。 裴渡將瓷碗放在一旁,抓住其中一顆,送到她嘴邊。 蜜餞個頭不大,他又極為小心地捏在盡頭一端,謝鏡辭低頭將它含下時,并未與指尖有所觸碰。 然而哪怕只是那股陡然貼近的熱氣,也能讓他呼吸凝滯。 裴渡從未替誰喂過藥,今日前來送藥的人選其實還有很多,謝疏卻滿嘴跑馬,一邊說沒用的廢話,一邊把瓷碗塞進他手里,把茫然的少年往屋子里推。 ……他在給謝小姐喂藥。 她吃了蜜餞含在口中,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睜圓雙眼盯著他手里的瓷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很……可愛。 一見到她,裴渡就情不自禁想笑。 手里的小勺被送到她嘴邊,謝小姐出現了短暫的遲疑,像是在努力表現出不害怕的模樣,刻意板著臉,將藥一口抿下。 好家伙,她大意了。 謝鏡辭差點原地成佛。 俗話說得好,我很丑,但我很溫柔。人人皆道人不可貌相,然而這碗藥,它是相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