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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辭就很氣。 好在生活中還剩下一些能叫人高興的事情―― 吃完早餐的時候,與她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朋友孟小汀來了。 “嗚嗚嗚辭辭你知不知道這一年來我有多擔心,傷口還疼不疼?記得我是誰嗎?沒傷到腦子失去記憶吧?” 這是個看多了失憶虐戀話本子的資深受害者。 孟三小姐家教甚嚴,常年生活在學宮與大宅的兩點一線,被養成了朵不諳世事的嬌滴滴小白花,甫一見面,便上前將謝鏡辭一把抱住,拿腦袋在她脖子里狂蹭。 謝鏡辭被蹭得有些癢,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對方倏地仰頭,視線慢悠悠環視一圈,最后看向不遠處的裴渡:“哦――這位就是裴公子吧?” 孟小汀說罷,又湊到謝鏡辭耳邊,用自以為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興奮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辭辭快上!讓他在你身下拼命求饒!終于拐回家了我好激動??!” 白衣少年欲言又止,耳根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謝鏡辭醒來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城,前來慶賀之人絡繹不絕。 她最討厭應付這些叫不出稱謂的親戚鄰居,干脆對外謊稱身體不適、不宜離開臥房,實則帶著裴渡、莫霄陽與孟小汀偷偷溜去了玄武廳。 玄武廳,顧名思義是盛放有靈臺、能進入玄武境的廳堂。 云京建筑密集,修為較高的修士一旦出手,賠償費能多到讓人上天臺;玄武境由神識凝成,一切皆非實物,自然成了最適宜修煉的地方。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在金丹期排行榜上,還是你第一、裴公子第二?!?/br> 孟小汀心情很好,嘴角止不住地笑:“不少人向他發起挑戰,都被打趴下了?!?/br> 玄武境的排名采取一對一擂臺制,勝者繼承兩人之間較高的那個名次。 一百名開外的修士們能隨意挑選對手,到了一百名以內,就必須逐一去打,一步步往上升。 “什、什么?金丹期排行榜第一和第二名?” 莫霄陽大呼上當,幾乎能把謝鏡辭與裴渡的身子看穿兩個孔:“你們從沒告訴過我!” 鬼域和修真界彼此隔絕,排行榜自然也并不重合。他在鬼域的名次遙遙領先,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和修真界的佼佼者們比上一場。 結果等了這么久,最后居然發現,要找的人其實就在自己身邊?! 雖然他看過這兩人的刀法與劍術,的確都遠遠超出常人,也猜出他們在修真界里地位不低―― 但他真沒想到這兩位都是隱藏如此之深的大佬,不,巨佬??! 謝鏡辭表情真誠:“主要是吧,你也沒問過我們?!?/br> “不必多言!我現在狼血沸騰、急不可耐、氣喘如牛――” 莫霄陽兩眼放光:“裴公子,我們來比上一場吧!” 結果自然是敗了。 他們二人都是用劍,裴渡不像謝鏡辭那樣神識受損,在玄武境里,一直保持著巔峰狀態的實力。 莫霄陽曾見過他拔劍,劍法變幻莫測、殺氣凜然,明明平日里是那般溫潤的翩翩公子,卻在劍氣中狀如煞神,令人不敢接近。 這次同他對決亦是如此。 玄武境中的傷口和死亡都不會影響真身,因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比試之際,雙方都要拿出全力。 裴渡沒了筋脈盡碎的桎梏,漫天劍光燦若星辰日月,浩瀚威壓如潮似海。 纏斗落畢,莫霄陽略遜一籌,輸得心服口服。 “裴公子厲害!” 他最愛挑戰強者,輸了反倒比贏了更興奮,來不及整理儀容儀表,一邊滿臉血地咧著嘴笑,一邊任由胸口往外噴泉似的飆血:“今后還請多多同我比試!” 孟小汀對謝鏡辭講悄悄話:“這個男孩子,看上去好奇怪哦?!?/br> 她一邊說,一邊側頭看好友一眼,見謝鏡辭正發著呆,笑著碰了碰她胳膊:“在想什么?裴公子太強,讓你看呆啦?” 當然不是。 裴渡拔劍時的模樣,謝鏡辭早就看過許多次,打從一開始,她就對這出比試的結果一清二楚。 之所以發呆,是因為孟小汀。 當初從小世界里回來,系統曾向她透露過一些關于這個修真界的未來。 她身旁的絕大多數人都無禍無災,直到問起孟小汀,系統突然沉默片刻,旋即告訴她:“她會在一個月之后死掉?!?/br> 謝鏡辭再去追問,它卻聲稱已經透露太多,無法再繼續了。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最是折磨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孟小汀究竟會出什么意外,只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加倍當心,尤其是臨近一月期限的時候。 真是倒霉透頂。 謝鏡辭在心里嘆了口氣。 在既定劇情里,她一睡不醒,不知還要閉著眼睛躺上多少年; 裴渡注定黑化入魔,由天之驕子淪為萬人唾棄的邪祟,想必不得善終; 莫霄陽恐怕一輩子都離不開鬼域,至于孟小汀吧―― 他們在場這四個人,擺明了全是妥妥的炮灰命,還是被虐得賊慘的那種,永世不得翻身。 謝鏡辭還在兀自胡思亂想,另一邊的裴渡收了劍,用余光望她一眼。 謝小姐雙手托腮,似乎并沒有看這邊。 他下意識握緊劍柄,眸色微暗。 然而在下一瞬,便見她突然抬頭,目光直勾勾落在他眼前。 謝鏡辭饒有興致地挑眉:“我們來比一比?!?/br> 裴渡幾乎是下意識地接話:“但你的神識――” “不礙事?!?/br> 她從小就是個實打實的戰斗狂,這會兒滿心郁悶無處宣泄,又被方才裴渡與莫霄陽的一戰勾起了戰斗欲,只想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尤其對手是裴渡。 * 裴渡拗不過她,最終還是應下了比試。 謝鏡辭在秘境中遇險,不但當時的記憶一片混沌,連神識也受了損傷,以她在玄武境里的修為,要比裴渡低上四五個小階。 這一戰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因此并不怎么在意輸贏,直到開打,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裴渡并沒有用全力。 他雖佯裝了竭力的假象,然而謝鏡辭對他的身法與路數何其熟悉,甫一動手,就能看出這人壓了修為,在不露聲色地放水。 長劍出得很快,比起欲要置她于死地,更像是在喂招,招招凌厲,卻也留存有后路。 ――裴渡知曉她昏睡一年,對各種刀法的運用都已不如最初熟練,因此并未直接下死手,而是用了這個法子,來喚醒她的肌體記憶。 讓人連生氣都做不到。 劍氣盤旋而過,與刀光彼此交纏,勾勒出星輝般的白芒。 兩人你來我往,在裴渡的牽引之下,無數與戰斗相關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之中,由模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