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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明白了。 付潮生死后,江屠最為忌憚之人,便是他這位名聲不小的“獄劍”。 彼時的周慎尚有傷病在身,毫無還手之力,爭辯會被處死,為付潮生解釋會被處死,就連傷病痊愈、修為日漸逼近江屠,也很有可能會被處死。 若想打消對方的顧忌,只能出此下策。 他違心地活了整整五十年,暗地里卻在瞞著所有人繼續練劍,一番苦熬之后,終于等到今天。 其實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與周慎毫不相干,哪怕他離開蕪城,也不會有任何人出言指責。 然而僅僅因為付潮生,這件事便完完全全地,成為了只屬于周慎一個人的秘密。 他下定決心報仇,哪怕魚死網破――這是對同伴最后的責任與承諾。 江屠看出他們體力不支,即便同樣受了不輕的傷,卻還是肆無忌憚放聲大笑,露出更為興奮的神色。 刀光雜亂落下,劈開大堂里的根根木柱,樓閣無法繼續支撐,自角落開始,逐漸向下坍塌。 刀刃般鋒利的靈力刺中小腹,溫妙柔吃痛之際,感受到一股更為狠戾的沖擊,被徑直擊飛數丈遠。 在劇痛席卷全身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曉了今夜的結局。 只可惜,還差一點點……他們就能成功了。 自閣樓之外,隱約傳來許多人的嘈雜腳步,后來交談聲逐漸增大,似乎是在爭吵些什么東西。 周慎終于還是倒下,江屠抹去嘴角血跡,淡淡望一眼窗外,不耐煩地皺眉:“那群刁民又在搞什么花樣……難道還想進我攬月閣不成?” 溫妙柔眉心一跳,心里浮起某個名字。 那個叫謝鏡辭的姑娘同樣知道付潮生下落。 她定然已將一切公之于眾,才會致使這么多人聚在此地,想要討個說法。 攬月閣里遍布江屠爪牙,要想來到頂層,恐怕得和那些人纏斗一段時間。 而正是這段時間,足夠讓江屠把她和周慎殺掉。 明明只相差了短短一會兒而已。 真是倒霉。 劇痛侵襲全身,溫妙柔看見江屠握住彎刀,居高臨下望著跟前的周慎。 刀尖冷然,緩緩掠過他脊背,最終稍作停滯,落在靠近心臟的地方。 從出生開始,溫妙柔的整段人生里,似乎從不存在過“好運”。 她是真正意義上的逢賭必輸、喝個涼水都塞牙,當她把自己的倒霉事兒告訴付潮生,聽見后者輕聲一笑。 在那之后,溫妙柔突然開始走起好運。 路過飯館,莫名其妙成了他們的第一百名客人,得以吃到連續一個月的免費午餐;突然有神秘人在每天清晨都悄悄往她窗臺放花,聲稱覺得她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值得小花作為禮物。 那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得到陌生人直白的認可與贊同。溫妙柔高興得一連三天蹦蹦跳跳,將每朵不起眼的小花細細珍藏。 后來付潮生走了。 她再也沒在清晨的窗前收到過花。 直到那天,年紀尚小的她才后知后覺明白,原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倒霉,那些所謂的“好運氣”,不過是另一個人的煞費苦心。 她的好運,全是由付潮生相贈的。 彎刀緩緩向下,溫妙柔見到周慎背后涌出的一抹殷紅。 江屠同樣受傷不輕,倘若有任何一人突然出現,都有機會瞬間扭轉局面。然而走廊外寂靜無聲,沒有人來,也不可能有人來。 她真是……倒霉了一輩子,連死到臨頭的時候,都碰不上一絲好運氣。 “永別,周館主?!?/br> 江屠語落,壓刀,低沉的男音不帶絲毫感情,被冬雪浸得攜著股冷意,最后一個字如同落珠,擊打在靜謐雪夜。 溫妙柔顫抖著深吸一口氣,握緊珍藏許久的護身符。 在護身符里,是一片來自多年前的花瓣。 付潮生。 只要一點點好運氣,如果可以的話―― 也恰在須臾之間。 窗外無窮無盡的暮色中,竟同時出現另一道破風而來的輕響,刀風勢如破竹―― 直攻江屠眉心! 溫妙柔:?。?! 這出變故來得毫無征兆,溫妙柔兀地睜大雙眼,尚未細看,便察覺窗外涌來一陣透骨寒風。 不對,那不是風。 那是個……破窗而入的人。 溫妙柔屏住呼吸,聽見自己瘋狂的心跳。 ――她怎會從那種地方過來?! 那人并未像其他百姓一樣登樓,而是直接御器行于半空,從窗外飛身跳下。 她手里提了把通體漆黑、相貌怪異的細長直刀,借著飛行殘余的勢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往前沖,雖然是個姑娘,卻滿身戾氣,狂得像匹狼。 直刀順勢揚起,在燭火之間映出銳利鋒芒。 饒是江屠也不曾料想過此等變故,一時間難以擋下這股來勢洶洶的殺氣,只能舍棄周慎,倉皇后退幾步。 漆黑的利刃往回一收。 來人本是微微躬了身,此時停下動作立在周慎跟前,輕吸一口氣,抬眼直起腰來。 謝鏡辭的眉眼妍麗明艷,如今被殺氣一罩,好似簇簇繁花間陡然現出的利刃,鋒芒畢露,凌厲肅殺,就連那份令人驚嘆的漂亮里,都藏著幾分血腥氣。 江屠滿打滿算的一出好戲被迫中途收場,臉黑得像被潑了一層墨,雙目間怒氣難以遏制,死死盯著她瞧。 一瞬的寂靜。 “不要用這種眼神瞪我啊?!?/br> 她語調輕悠,揚唇一笑:“我之所以來,并非是為了打攪諸位,而是想要加入你們的?!?/br> 這句話乍一聽來似乎沒太大問題,謝鏡辭卻清清楚楚地聽到,耳邊傳來系統的噗嗤一聲笑。 謝鏡辭有理由懷疑,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天降臺詞,有很大概率是它故意做的妖。 作為綠茶人設的經典語錄之一,這句話可謂茶界經久不衰的龍井普洱,然而別人加入的是家庭,她加入的是什么。 打群架。 謝鏡辭:…… 這不是綠茶,是地溝油啊。 溫妙柔從驚愕中緩過神來,急切揚聲道:“胡鬧,你來這里做什么!” “樓里的那些孩子,他們都在等你回家?!?/br> 持刀的年輕姑娘沉默片刻,扭頭望她一眼,自嘴角勾出一抹極溫和的笑:“有個女孩對我說,臨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她想聽你親口念出來――若不是他們一路催促,我也不會來得這么快,好不容易能趕上,實在幸運?!?/br> 溫妙柔無言愣住。 修為小有所成后,她學著付潮生那樣,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小孩。 她心知自己倒霉透頂,對此不抱有任何期望,唯一能做的,就是送給那些孩子一點點運氣,不讓他們像自己一樣倒霉。 今夜卻是他們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