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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酒。 然而潑酒的人并非溫妙柔,而是另一個未曾謀面的年輕姑娘。 “你喝醉了,回去歇息吧?!?/br> 她將周慎的話原樣照搬,慢悠悠把酒杯放回原位,剛要繼續說話,就被溫妙柔不由分說地往外拉。 溫妙柔走在前面,謝鏡辭看不清她的神色,等出了武館,才發現已經時至傍晚。 “抱歉,讓你見笑了?!?/br> 溫妙柔深深吸氣:“那人說的話……你要習慣?!?/br> 在蕪城里,對付潮生懷有惡意的人不在少數,更難聽的話,她也并非沒有遇見過。 “我方才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沒做完,不如你與裴公子先回客棧,等明日――” 她說著一頓,很快勉強露出一個笑臉:“等明日,我再好好款待二位?!?/br> 謝鏡辭覺得她的神色不太對勁。 仿佛過了今夜,他們就很難再見到一樣。 因此她言簡意賅,省略其它所有繁雜的步驟,直接開門見山,用了不大確定、有些猶豫的語氣:“我猜到一個付潮生可能的去處,雖然幾率不大……但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看看?” 溫妙柔對付潮生最是上心,謝鏡辭本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但不知為何,對方似是有些急躁,望一眼天邊隱隱而出的月亮,竟然搖了頭:“我今日尚有要事,既然沒有太多幾率,不如謝姑娘先行去查探一番?!?/br> 她聽過太多類似的話,無數次地前往埋骨地,在一次次的九死一生中,逐漸喪失了耐心。 面對區區一個來自外界、對當年所有事情都一知半解的小姑娘,溫妙柔并不信她。 老實說,謝鏡辭本人也并沒有太大把握。 但她還是嘗試開了口,試圖爭取一些來自對方的信任:“金武真,他就是當年出賣所有人的叛徒,也是曾被付潮生舍命相救的男孩子,對不對?” 溫妙柔身形一頓。 察覺到對方這一瞬間的怔忪,謝鏡辭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她猜中了。 當時看,她曾把自己放在江屠的角度,認真思索一切事情的源頭與經過。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以他自負狂妄、不信旁人的性子,被他特意安插在蕪城統管一切的眼線,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曾經出賣過所有人的叛徒。 那叛徒劣跡斑斑,為蕪城眾人所厭棄,這是他被江屠握在手里最大、也是最致命的把柄。與此同時,為了不讓身份敗露,他還必須時刻小心,掩埋好關于五十年前的那場真相―― 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加忠心,更加兢兢業業。 而讓罪該萬死的叛變者一躍成為全城領袖,也恰好能滿足那位暴戾魔修的惡趣味,實現對整座城市的報復。 這是一出無聲卻弘大的恥笑與羞辱,江屠樂在其中。 確定了這一點后,就能順著所有線索抽絲剝繭,一點點往下。 莫霄陽曾坦言,金武真是個從來都佝僂著背、矮小肥胖的老頭。 而那日與溫妙柔相見,她曾不明緣由地停頓半晌,說起一個被付潮生救下性命的男孩。 溫妙柔身居高位,從她斬釘截鐵認定叛徒另有其人,就能推測已經查清那人身份。 而她縱使表面看來大大咧咧,實則心機暗藏,有著自己的思忖。 謝鏡辭聲稱自己來自外界,卻并沒有任何證據足以證明,如今又恰逢江屠來到蕪城,全城加緊戒備,若說他在這個時機又派來一名臥底,那也并非全無可能。 所以溫妙柔不可能把調查出的一切全盤托出。 但與此同時,她也留了個似是而非、曖昧不清的小勾,或是一個悄然的提示――那個被“不經意”提及的男孩。 他出現的時機過于古怪,像是一把被刻意丟出的鑰匙。 既然是男孩,身形就定然不如成年人那樣高大。 當年蕪城的所有百姓都被憤怒與仇恨支配,哪里會想到,那個矮小不堪的老翁,只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童。 之所以佝僂脊背,則是為了掩飾逐漸拔高的身量,江屠必然給他傳輸過修為,不出數月,便讓“金武真”的身長永遠停留在屬于男孩的,也是老翁的模樣。 荒唐荒謬,可它的的確確發生了。 “我猜出了付潮生所在的地方?!?/br> 謝鏡辭咬牙將這句話重復一遍,握緊手中冰冷的鬼哭刀:“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看看?” 溫妙柔定定與她四目相對。 沒有更多言語,持刀的小姑娘身形一動,正欲輕步前行,忽然轉過頭來問她:“蕪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在哪里?” 她沒做多想,順手指了個方向。 于是謝鏡辭當真沿著那方向去了。 ……胡鬧。 莫非她之前連方向都沒確定么? 溫妙柔眼底暗色翻涌,遲疑須臾,終是一言不發跟在她身后。 與蕪城城中不同,貧民們所在的長街燈火黯淡,即便有幾抹蠟燭的影子,也模糊得如同鬼影。 謝鏡辭拉著裴渡衣袖不斷往前,最終停下的地方,是那堵魏然而立的高墻。 “他不可能在埋骨地?!?/br> 溫妙柔在遠處停下,嗓音澀然:“我不是說過嗎?我曾無數次前往那里,從來都――” 她說到這里,突然停下。 墻邊的謝鏡辭并未做出回應,而是默然俯身,用指節敲敲墻壁。 溫妙柔覺得她瘋了。 那座墻……絕不可能被摧毀。 她并非沒有過這個瘋狂的念頭。 可一旦墻體結界被破,肆無忌憚的魔氣便會瞬間涌進來。毫無靈力的尸體絕不可能充當結界的作用,就算江屠在那之后迅速砌墻,也定然來不及。 如果付潮生死后被放進墻體里……一定來不及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眶兀地發熱。 這一切設想的前提,都是“付潮生死后”。 倘若城墻破碎的那時……他還活著呢? 另一邊,謝鏡辭敲擊墻體的動作驟然停下。 找到了。 既不在鬼域,也不在修真界的地方。 無法逃離,更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鬼域中的人多有顧忌,要么認為他在外界,要么覺得他被藏在了埋骨地,唯有謝鏡辭,知曉他并不在上述所有地界之中。 那么利用排除法,能想到的角落,唯有一處。 鬼哭刀揚起,斬落滿地清冷月輝,刀光流轉如潮,裹挾層層疾風,擊落在那堵厚重城墻。 溫妙柔聽見一聲空空的悶響。 那是墻體中空,才會響起的聲音。 被長刀擊中的墻面脆弱得出乎意料,包裹在最外層的磚塊恍如山倒,應聲坍塌之際,月光冷然降下,映出空隙另一邊仍然挺立的墻面,以及一道筆直而瘦弱的幽黑影子。 “我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