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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表情,他妻離子散、母親也沒了。不管是他待在哪里,他都是家里的罪人,都是一個人人厭惡的殺人犯,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死活,所以他在哪里、做什么、又有什么區別。吳國梁還在消極怠工,負責看守他們這一隊服刑人員的獄警很有些無奈。他們最怕的就是這種對外界和自身毫無希望的犯人,不同于那些有親戚朋友或者還有自己的事業、想法的服刑人員會積極的工作改造努力減刑,這種沒有任何人探望、自己也毫無意志的犯人很容易就會產生各種心理疾病,有些心理素質差的會自閉或者抑郁,而更有一些人把自己的失敗和錯誤都變為憤怒,成為監獄里不服管教的刺頭,給看管造成很大的麻煩。周獄警看著吳國梁,就覺得這個人搞不好最后也會走上那樣的路。據他所知這個人是因為打架斗毆而致人死亡的,雖然也算是過失殺人,但本身打架斗毆的行為就是不對的,所以最后給判了十年。其實這個吳國梁現在也不過是三十六七歲的樣子,如果努力在監獄中服刑并且爭取減刑,出來的時候也就四十三四的樣子,還是可以重新再好好生活的。但看吳國梁的現在的樣子,周獄警覺得,這個人怕是要廢了。很多沒有什么希望和謀生技能的犯人在出獄以后很容易“二進宮”,他想,他已經看透了吳國梁的一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在聽了幾分鐘之后,周獄警臉上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帶他去?!?/br>然后周獄警走到了吳國梁的旁邊,伸手敲了敲他的工桌,在吳國梁沒什么精神地看過來的時候道:“你跟我去準備一下,你兒子來探望你了?!?/br>吳國梁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仿佛很長時間、實際卻是在幾秒之后,吳國梁震驚的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那站起來的力度太大把他后面坐著的高凳子都給帶倒,發出了一聲巨響。可吳國梁卻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粗糙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周獄警的胳膊,眼圈泛紅,連聲音都抖得厲害:“周、周哥,你說什么?誰、誰來看我了?”周獄警看他那瞬間就有了人氣兒的樣子,忍不住心中一嘆,“你沒聽錯。你兒子來了??禳c跟我走吧,你們只有半個小時的見面時間。而且,過了這次,你就要再等一個月了?!?/br>吳國梁胡亂的點頭,迅速收拾好自己工桌上的東西?!昂玫暮玫?,走吧走吧。不、不能讓我兒子等太久,啊,周哥,我能去先洗個臉嗎?我這樣子太不好看了,我……”他說到一半看到周獄警那了然一切的眼神,突然就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哽咽出聲:“周哥……我沒想到我家小子還愿意來看我,我真沒臉見他?!?/br>周獄警拍了拍吳國梁的肩膀:“行啦,走吧。既然他愿意來了,那有什么話、不管是道歉的也好、關心的也好,都好好去跟他說吧。不管怎么樣,你進來一個多月了,總算等到他來了?!?/br>吳國梁深吸一口氣,狠狠地點頭。而在這個時候,吳憂繃著小臉坐在探視室的凳子上,盯著眼前的透明玻璃一言不發。在探視室里監督的獄警看著這個小少年心里還有點感嘆,這孩子自己一個人來探監,心理素質也是挺好。不過能夠淪落到只有一個半大的孩子過來探監的地步,那個犯人的家估計也散的差不多了??梢?,人在做事之前,總應該三思而行的。吱嘎一聲,探視室里側的鐵門被打開了,吳憂的雙眼瞬間盯了過去。直接就和吳國梁那帶著忐忑和激動的眼睛對上。相比大人的激動不能自已,孩子卻冷靜的過分。吳國梁直接隔著玻璃就喊了一聲兒子。即便玻璃是隔音的,但吳憂還是明白他爸爸在喊他的小名,憂憂。吳憂抿了抿嘴,他的眼神下意識的往左看,看到金大哥就坐在探視玻璃窗臺上,對著他微笑:【人都來這里了,你還慫什么?有什么想說的想抱怨的甚至是想要罵的你都可以說。就算他是你老子,但他做錯了事,你也可以說?!?/br>吳憂才抿著嘴,伸手拿起了窗臺上的電話話筒。吳國梁見吳憂拿起了話筒,他也迅速拿起窗臺上的電話,并且在電話里又喊了一聲“憂憂”,之后就聲音有些哽咽地道:“憂憂,對不起?!?/br>吳憂看著對面有將近兩個月都沒見到的、曾經是他的天的男人,發現他瘦了很多、原本濃密的黑發現在也染上了許多霜白。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里帶著喜悅和愧疚,還有出事之后,他很少能夠從他人那里得到的關愛。吳憂的眼圈也紅了起來。“你知道錯了嗎?打架是不對的?!?/br>吳國梁在他對面使勁點頭:“爸爸錯了。爸爸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對不起,爸爸沒能照顧好你?!?/br>吳憂的聲音里帶著斥責和怨恨:“你最對不起的是奶奶。奶奶臨走的時候還難過沒能見到你最后一面,還讓我來看你?!?/br>“可是我不想來。因為你讓別人氣死了奶奶,我不想來看你?!?/br>吳國梁再也忍不住嚎啕起來:“是我對不起媽!是我的錯??!我不是東西!我沒給她養老送終,還讓她和你被人欺負!是我錯了,我錯了啊嗚嗚!”吳憂看著當著他面嚎啕大哭的父親,最終淚流滿面。然后,他決定把別人之前欺負他、罵他殺人犯的事情咽進肚子里,不和這個已經懊悔的快要死去的男人說了。那邊的周獄警想要上前安撫一下吳國梁崩潰的情緒,雖然吳國梁這將近兩個月一直壓抑著情緒發泄出來也好,但一直哭嚎還在他兒子面前,也不太好。而且,探視的時間就只有半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快十分鐘了。周獄警想要給吳國梁遞紙巾的時候,他就看到對面的那個有些嚴肅瘦削的少年從背包里開始拿東西。他掏出了一個陶瓷的小罐、一個塑料袋包著的衣服、還有一疊紙?吳憂敲了敲玻璃,那邊吳國梁還在滿心懊悔和難過,聽到聲音抬眼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對面窗臺上的三樣東西。他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鼻涕。雖然心中還是痛苦,但他終于想起了他是父親,不能在兒子面前太過脆弱。他還要跟兒子說,家里還有他藏的私房錢。不過,他看到窗臺上的東西有些不明白:“憂憂,這些是?”吳憂看著他,抿抿唇指著那個小瓷罐:“這是我自己做的腌蘿卜條。奶奶和……走了之后,家里就我自己,我沒錢,但還想繼續上學,就找到了一本破舊的菜譜,照著菜譜做了這個腌菜。我運氣好,腌菜我可以每天賣二百多塊錢?!?/br>吳國梁看著那一個小罐子,臉上的表情驚訝又有些驕傲。吳憂又指了指那套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