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的說，然后聲音更小的補充：“不討厭……”

欣喜只是一剎那，短短的三個字便將本是惶恐的心情驅散，林少予彎起眉眼，喜悅來的如此輕易。

“可是哥哥……”林少鋒小手抓上林少予的衣擺，“不要在露出那樣的表情好不好？”

哀戚著的惶恐。

讓我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快點長大啊。

林少鋒在心里小聲說。

第23章

第九章殊途（1）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聞雞鳴見日升。這一句講的是面對……”

市公立小學三年七班語文老師在講臺上盡職的講著課，但臺下林少鋒顯然不太給老師面子。

這小孩托著個腦袋，頭面向課桌上的書本垂著，看著也是在認真看著課本，可實際上思緒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等你長大。

——你再也不可以喜歡上別的人了。

——是這樣的喜歡。

甜蜜的話語一句一句涌上心頭，似乎說著這樣令人感動話語的好看少年依稀就在耳邊，那些話語另林少鋒這小小年齡的孩子也生出了幾分期待。他還不太明白長大意味著什么，但已經開始了去期盼。

卻在突然之間，好看少年的那雙眼睛又浮現在心中。

帶著惶恐的，明明得到著卻又已經看到必將失去的結果。

如此哀戚而無望的眼神。

哥哥——

林少鋒無聲的張口，隨即緊緊抿著嘴，只是握筆的手不由地又緊了幾分。

秦說一坐在林少鋒的斜左前方，這姑娘對于數學、英語簡直堪稱神童，但語文，用語文老師白老師的原話就是“秦說一你平常說話這么溜，怎么答個語文卷子就蔫了。我說帶入感情啊，請帶入你的感情去答卷子！”

秦說一對于白老師的“尊尊教誨”，完全采用無視的態度。同樣，一直上不去的語文成績也造就了秦說一在語文課上的走神、開小差。

白老師在講臺上講的興致正高，秦說一在臺下是愈發的聽不下去，于是頭微微向右后方轉動，剎那間林少鋒的表情便映入的眼中。

林少鋒頭微垂，秦說一看到林少鋒繃緊的側臉，抿著的嘴角，以及微微的側面的眼角。

嘴角抿的很緊，眼角卻是撐開，秦說一觀察過林少鋒，這孩子的眼睛長得最好，是雙貓兒眼，睜大的時候會很圓，眼角就看起來好像沒有了棱角一樣。

就是此刻，這個樣子。

秦說一思考了一下，也做出了緊緊抿著嘴角，眼睛睜得很大的樣子，這樣保持了一會兒，秦說一放松下來，嘆了口氣。

是在傷心，很傷心，快要哭出來的，那般傷心。

下課鈴響起，正好是大課間，有著二十五分鐘的課間休息。一幫子正值熊孩子年齡的小崽子們基本上沒有安生坐在位上的，跑出去玩的，三五成群的聊天的，比比皆是，總之吵鬧之聲如同麻雀，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就是了。

秦說一和北堂珞看到林少鋒坐在位上沒動，就都起身朝林少鋒走了過去，只不過北堂珞中途被從五班趕過來的喬安安截走了。怎么說呢，總之對于美女北堂珞總是一萬個愿意給面子。

秦說一走到林少鋒身旁，林少鋒依舊是微微垂著頭，對于好朋友的到來完全沒有反應。前坐的小盆友早就離開座位跑出去玩了，秦說一做到林少鋒前座，食指彎曲，用骨關節在林少鋒桌上敲了敲。

林少鋒正陷在未知的悲傷中，被敲桌子的聲音驚醒，下意識的抬頭，于是那還未完全落下的，微微帶著哀意的眼神正好與秦說一對上。

“阿一……”

林少鋒張嘴，有些訥訥的說道。

秦說一看著林少鋒，定定的直視著，然后緩緩露出一個天真的、安撫的笑來，琥珀色的眼也微微彎起，眼中是說不出的溫暖。

“沒事的?！?/br>
秦說一輕輕說。

“無論發生什么事，我以有著一輩子要和你做好朋友的決心告訴你，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都會幫助你?！?/br>
秦說一微微歪了下腦袋，斜斜的劉海垂下，看著是說不出的天真爛漫。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悲傷，因為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br>
日光斜入窗欞，帶著暖呼呼的溫度，但這一刻卻也比不上小小女孩此時笑容的溫暖，話語的溫暖，眼神的溫暖。

林少鋒搖搖頭，也笑起來。

“阿一，你好像天使?！?/br>
林少鋒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感謝，只好想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的形容。

“阿一，你就像天使一樣溫暖?！?/br>
“像天使一樣，為迷路的人引導前行的方向?！?/br>
第九章殊途（2）

秦說一眨眨眼，依舊抿著嘴笑的真摯而美好。

“天使？”

秦說一輕輕說了一聲，然后搖搖頭。

“峰峰，我只對值得人這么好而已，天使什么的太夸我了?！?/br>
林少鋒也睜著那雙大眼，立即否定阿一的話。

“只要能幫助別人的人都是天使！”

秦說一還想辯解，但看到林少鋒堅定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

“真是小孩子，天真的要命?！?/br>
林少鋒癟嘴：“你是在夸我嗎？”

秦說一眼神安靜，回道：“是在夸你哦！”

在未長大之前，就這樣保持著這份天真有什么不好？

世界就是可以這么簡單，黑暗與絕望仿佛在孩子的世界中從未存在過。每天最傷心最難過的事情也無非就是，我該怎樣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著我的人開開心心，眉目舒展。

“好了，說正事?！?/br>
秦說一收起了笑容，又恢復成平日里一臉嚴肅的小大人模樣。

“峰峰，你……為什么那么難過？”

林少鋒聽了秦說一的話，靜默了一會兒，才張口回道：“阿一，哥哥很難過，可是我不知道哥哥為什么難過，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哥哥不再那么難過?！?/br>
還有些心情林少鋒尚小，不知道怎么用語言表述出來。那些心情如果平鋪直敘的寫下來，大概就是——

哥哥微笑時，會莫名的一樣很高興。

哥哥安靜時，會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一直一直，無論時間是否久遠。

哥哥難過時，不能感同身受，卻也這般，哀傷著的難過。

當你微笑，我的世界便是繁花盛開。

當你蹙眉，一瞬間所有的花便隨著枯萎。

當你難過時，我明白了哀戚著的無望。

“阿一，我好想快點長大?！?/br>
林少鋒垂下眼簾：“那樣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沒用了?！?/br>
秦說一皺眉：“大人又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他們還不如小孩子呢！”

“況且……”秦說一張了張嘴，最后又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