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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天色已然大亮,陽光穿過床幔透進來。昨夜的雨水一洗前塵,所以今早的天色十分的好。他睜著眼睛望著枕頭上的花紋,一幕一幕地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一直回想到那人被刺傷后看向自己時滿滿的恨意。一直回想到自己因為他的一個眼神而暈倒在地。然后,他去哪里了?斯年翻身而起,赤腳跑了出去,等在門外的丫鬟驚呼了一聲。此時他不過穿著一件松散的里衣,腰腹上的肌rou一覽無余。斯年皺起眉,胡亂將衣服扎在了一起,急忙問道:“那個姓……狄公子呢?”“他在哪?有沒有事???”護衛從遠處跑來,朝著斯年深鞠了一躬,再做解釋。“昨晚聽到從南苑傳來驚叫時,我們就派人趕了過去?!?/br>“結果還是稍晚了一些,那名丫鬟已經沒了生息,凌公子也暈倒在地?!?/br>“不過,凌公子請放心,我們將你帶回來后就立即請來了大夫,背上崩開的傷口已經再次包扎好了?!?/br>斯年捏起是拳頭咯咯地作響,聲音沉而怒:“我不是在問我!狄公子在哪里???”護衛的喉結滾了滾:“那個……狄公子消失了?!?/br>第86章此生不再入黃泉22二十四個時辰,已經兩天了。斯年抱著巫蘇蘇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他遞來的玩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麥穗,連眼神都是放空的。巫蘇蘇捏住他的手指,抬起頭來:“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在想什么呢?斯年張開嘴想回答他。可是看到那張臉,他又說不出口了,就是覺得有什么如鯁在喉。說出來就變味了,不說又仿佛背叛了什么。巫蘇蘇澄澈的雙眼看著他,里面寫滿了求知欲。斯年對他笑了一下,有些敷衍:“沒想什么,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br>其實也并沒有說謊,他昨天整晚都沒睡,跑遍了附近的山頭。甚至還抓了幾只山鬼,結果就是沒有任何結果。那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斯年不大說得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明明心慌得快要燒了起來。可只要想到那人如果是已經死了,就變得空洞無物了,連魂魄都被掏得一干二凈。這種感受,像極了十年前目睹那場大火時的絕望。竟然讓他生出一種扭曲的懷念來,實在是人心可怖,斯年覺得現在的自己陌生極了。巫蘇蘇又垂下頭去玩麥穗子,斯年就盯著他的一小部分側臉看。分明阿守的轉世就在眼前,他為什么滿心滿腦的卻是那張完全陌生的面孔。那人的眉目沒有丁點像阿守的,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是一尊精致的玉雕,沒有為人的生氣巫蘇蘇大約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蒲扇一樣的睫羽一抖一抖地抬起來:“哥哥,你怎么了?”斯年被那雙眼睛刺了一下,他猛地將巫蘇蘇從懷中放了下來。不再去看他的眼睛:“哥哥先出去一會兒,等回來了再陪蘇蘇玩?!?/br>巫蘇蘇雖然不舍,但也只是癟癟嘴角,點頭應了。那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憐,斯年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頂。頭頂上的溫熱消失,巫蘇蘇看著斯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雙干凈無瑕的雙眼,漸漸沾染上了莫名的情緒,再不似先前的懵懂純真。夾在指尖中的麥穗一搖一晃的,抖落下來的麥?;癁榱艘还汕酂?。后腳就隨風竄出了弄堂,在清朗的天空下消失不見。…………天氣變暖,萬物生長的勢頭才有了春的氣息。后山上的桃花開了一波又一波,蔓延成桃紅色的花海,艷艷且灼絕。趁著四下無人,山中的精怪都跑了出來。若是用凡胎rou眼仔細觀察,也會看到那花叢間跳躍的熒光。一雙淺白的聚云履踏過青蔥嫩草,傘骨斜打著,粉紅的花瓣沾滿了傘面。手腕輕輕一轉,花瓣又盡數落下,搖曳生姿。花叢深處似有艷紅的衣角起伏旋轉,和著花海似真似幻。簡守微微瞇起眼,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走去,最后止步于一襲紅衣前。那人垂下衣袖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巴掌大小的臉。額角的碎發又細又軟,側耳別了一朵開得正艷的桃花,襯得肌膚白里透紅。不俗不媚,只是美得純粹。他朝著他笑,頰邊浮現的酒窩像是灌了蜜一樣甜。語氣甚是熟稔:“好久不見吶~”簡守的瞳孔微縮了一下,無論是精怪還是妖魔,自己并不認識他。又何來“好久不見一說”?可終究是懷了試探的心思,說出口的就是:“好久不見?!?/br>哪知那人突然就大笑了起來,眼尾的紅暈更甚。指尖拂過細長的眉,“吶,我猜你根本就記不起我才對?!?/br>“你們貴人,都多忘事?!?/br>感嘆的時候又靠近了幾分,唇息間咫尺的距離里。那人略微疑惑的偏過頭:“你從哪里換了這張臉???可真僵硬?!?/br>簡守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中的卻是驚疑不定。聽這人的話語,分明就是認識自己的。“那,你又是如何認識我的?”這不是廢話么,這天地三十六重,誰人不認識你???難道他都不記得了?那人突然愣愣的盯著他,眼睛里閃過驚訝。不過是一瞬很快就消失,卻依舊被簡守捕捉到了。他嘖嘖地搖頭:“我真是想不通,你這是為了什么???”墮入輪回轉世之苦,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這人說得沒頭沒尾,簡守心中的疑惑簡直就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他想要問的太多太多,比如自己究竟是誰?比如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無休止的穿越?又比如,這一切的真相是什么。那人腳尖輕點,衣尾發出瑟瑟的聲響,最后落座于樹干上。兩只腳來回搖晃:“要是追根溯源,我落入進這三千世界,也是因為你啊?!?/br>分明就是埋怨的話,他說出來的時候卻又輕淡了幾分。只是帶著不太明了的落寞和感傷,那一場禍及六界的戰火,可真真是害苦了他。“佩玖,我叫佩玖,以后是會找你算賬的?!?/br>若我還能活著回去的話。說完,側過頭又默默地吐了吐舌頭,自己哪敢找他算賬啊。趁著這位大人什么都記不得了才敢多叨嘮幾句,若是換作以前,定會因為礙了眼,被碾成桃花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