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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有什么話,直說吧?!?/br> 容央道:“今年最新鮮的方山露芽,一涼就變味,先喝一口吧?!?/br> 趙慧妍恍如不聞,容央笑笑,捧起面前那盞茶先自喝了一口,以示無毒。趙慧妍卻依舊不動,淡漠道:“還是先說吧?!?/br> 容央欲言又止,最后眨眨眼,放下茶盞,道:“那,我就真的說了?!?/br> 趙慧妍看她故弄玄虛,一副深沉之態,不由扯唇一笑。容央倒是坦然,整理思路,開口道:“上次在城樓上,你說爹爹會下旨給你和褚晏大將軍賜婚,怎么這幾日過去了,還是不聞佳音呢?” 趙慧妍目生冷芒,強自按捺被揶揄的不快,哂笑道:“急什么,jiejie就這么上趕著要叫我一聲‘嬸嬸’么?” 容央道:“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管meimei叫‘嬸嬸’,我的確是很期待的?!?/br> 趙慧妍愕然擰眉。 容央眸光澄亮,意態坦然,眉目間無一絲抵觸慌亂,趙慧妍胸口驀地像被一大團棉絮堵塞住,呼吸一時困難。 容央繼續道:“上次斷言你二人有緣無分,事后想想,是我失言了。四叔雖然不重私情,但忠厚耿介,幽默風趣,是一位值得托付終身的好郎君。褚家人最看重一個‘義’字,對你,也自當由衷欽佩尊敬,你嫁給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入府后,你我的輩分會亂些,但總歸你得償所愿,也算是苦盡甘來,否終則泰。我想明白了,和親一事,終究是你有恩于我,如果嫁入侯府能讓你稱心如意,我會祝福你的?!?/br> 趙慧妍一錯不錯緊盯容央,繃著臉道:“一年不見,jiejie撒謊的本領,可是越見高超了?!?/br> 容央淡淡看她一眼,誠懇道:“是我自己想通罷了,你替我和親,所受之罪何止離鄉之苦,而今好不容易尋得心愛之人,我要再阻攔,豈非無情無義?不過是改一聲稱呼罷了,只要你能重拾幸福,這點讓步于我而言,不算什么的?!?/br> 趙慧妍雙眉緊蹙,急切想要從容央臉上搜捕出撒謊、表演的痕跡,然而對面所坐之人神色真誠,泰然自如,任如何審視,都難搜出一絲破綻。 趙慧妍雙手在袖中攥緊,胸口驟然如缺氧一般。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她要的,是趙容央的卑微,是趙容央的憤怒,是趙容央歇斯底里,無可奈何……而絕不是眼下這種云淡風輕,坦然大度! 趙慧妍胸脯起伏,森然道:“你以為我的決定,是為了所謂的幸福嗎?” 容央顰眉。 趙慧妍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撒謊,是想以退為進,我告訴你,我不會改口的!我就是要嫁給褚晏,嫁給褚悅卿的四叔,做你們的長輩,當你們的四嬸,看你們給我行禮,向我低頭……” 窗外一聲驚雷炸開陰云,落下隆隆回音,趙慧妍眼眶發紅,目光堅狠:“我就是要你們恨我,厭我,惡心我,卻奈何不得我?!?/br> 江風撲響窗柩,轟隆雷聲跌在耳畔,驚心動魄。容央望著趙慧妍那雙決絕又絕望的眼睛,饒是事先有所預備,心口也還是止不住地一陣激顫,有如凍僵的手臂被沸騰的水澆灌,分明是guntang的,濺開來的卻是撕裂骨rou一樣的寒。 容央道:“所以,你的決定,只是為了報復我?!?/br> 趙慧妍道:“是?!?/br> 雷聲如霹,暴雨頃刻如潑,雪青忙去關了窗戶,雨聲悶悶的屋室里簾幔飄飛,容央坐在一片簾前,盯著趙慧妍的那雙眼道:“那你就更不該嫁入侯府了?!?/br> 趙慧妍深吸一氣,揚首不語,目中一副看戲的嘲諷。 容央淡定道:“你既要報復我,就該有本事長久地氣我,辱我,惡心我??墒羌奕牒罡?,做我的四嬸,你又有什么資格來對付我呢?” 趙慧妍瞇起雙眼,神態傲慢。 容央坦率道:“四叔不愛你,就不會護你;四叔不護你,府上的人就不會敬重你,擁戴你。你嫁給他,的確是能做我名義上的四嬸,但區區一位嬸嬸,又能對我實施怎樣的報復?日后承爵忠義侯的,是我的駙馬褚悅卿;日后褚家的當家主母,是我嘉儀帝姬趙容央,你一個四房的太太,一無寵愛,二無身份,日后拿什么來跟我斗呢?” 大雨瓢潑,濺打在窗柩外,噼里啪啦如斷珠砸地,趙慧妍的臉一瞬間慘白下來,冷凝下來,眸中的紅絲像血漸染在雪上。 容央道:“天家的恩寵是最有限的,爹爹因為愧疚而給你承諾,一旦承諾兌現,就意味著愧疚得到彌補,恩寵隨時可以消失?;屎笫遣煌饽慵奕腭壹业陌??你耗盡了爹爹的愧,又執意與你的親生母親作對,屆時,你無依無靠,孤立寡與,怎么可能斗得過我呢?” 雨聲不絕。 “嫁入褚家,你是永遠也斗不過我的。你要是真的恨我,要報復我,就不應該選擇這一條毫無前程的路。其實,你的母親——呂皇后是最會選路的人,她給你選的路,一定是你最能跟我抗衡、跟我相爭的一條路,你要是真的想報復,就應該聽她的話,用你的婚姻給趙安……” “你做夢——” 趙慧妍一聲暴喝,一張茶案隨之被掀翻,眾人驚叫,荼白護在容央面前,駭然地盯著趙慧妍,生怕這個瀕臨瘋癲的女人再有過激行為。 容央自也嚇了一跳,捂著肚平復半晌后,緩緩推開荼白。 一派狼藉的茶案倒在中間,凌亂的茵褥上,趙慧妍面色鐵青,目眥盡裂,通紅眼眶邊懸著冰冷的淚。容央胸口突然像被什么東西刺中,一種不知名的酸澀堵在喉頭。 趙慧妍深深喘息,寒聲:“你們做夢?!?/br> 風雨如晦,暗影重重。 容央望著對面那張分明年輕、卻又那么疲憊、那么死沉的臉,喉頭難言的酸澀越發強烈。 褚懌說得對,呂皇后的確是打破僵局的一個突破口,可是這個口,也是一道疤,打開,就是撕開所有血淋淋的騙局。 容央低聲道:“其實你最恨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吧?!?/br> 趙慧妍眶邊淚水顫動,繃緊臉,含恨不語。容央垂下目光,不再多言,轉頭示意雪青送上一紙卷起的信箋。 信箋放在趙慧妍身前。容央道:“我承認我今天來,是想勸你改變主意的。但我勸你改變,不是因為不能接受你嫁入褚家,而是認為實在不必要,不值得。要斗,我們就旗鼓相當、長長久久地斗。要放,我們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改天換命的機會,僅此一次,一旦錯過,余生再難轉圜。究竟是傾盡所有,逞一時之快,還是珍惜機會,妥善圖謀……” 容央抿唇,道:“三思而后行吧?!?/br> 窗柩外,酣暢的雨聲漸漸收歇,容央攙著荼白起身,望著一地潑翻的茶盞,道:“茶就該趁熱喝的,你看,現在想喝也喝不到了?!?/br> 趙慧妍身軀一震,瞪著地上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