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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之事,人都清減了,今日就早些休息,順便去臣妾那里看一看安兒吧?” 提及小皇子趙安,官家展開的眉頭又隱約堆起一層云翳,但唇邊卻微微含笑,道:“朕前兩日聽崔全海說,安兒現在已能坐著了?” 呂皇后笑道:“鬧騰得很,何止是坐,一不留神就到處亂爬了?!?/br> 官家笑笑,便欲起身,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倉皇之聲,有人高聲喝道:“燕京急報!燕京急報!” 官家聽得“燕京”二字,心頭赫然一凜。 作者有話要說: 補了后半段,下一更爭取周二。 ——2020.11.29 第104章 、守候 平熙六年春, 賀家軍二十萬騎兵敗于大遼燕京城外,主帥賀淵以身殉國。 蟄伏數月的大遼將領率五萬鐵騎長驅直下,僅用時三日, 破賀家軍大本營——薊州。 賀淵長子賀平遠求援金軍, 以“分身乏術”為由被拒, 倉促之下,率殘兵三萬人退守玉田。 北伐戰場, 一派狼藉。 京中大震,一道道奏章、詔令進進出出, 鋪天蓋地。 不日, 褚懌調兵三萬趕赴前線, 褚晏率六萬褚家軍北上馳援。 三皇子趙彭同往督軍。 鏗然一聲, 一桿紅纓槍破空而起,槍尖快若流星, 震落簌簌春花。廊廡里, 荼白在擺穩的小案上鋪平宣紙,放齊筆墨, 不時朝廊外舞槍的兩個少年人側目。 雪青提著一籃新采的月季過來, 示意她專心。 荼白斂神,轉回頭繼續研磨。案前, 容央靜默坐著, 提起那支羊毫沉吟片刻后,落筆寫信。 荼白悵然道:“殿下, 這一次, 褚家人是真要上戰場了?” 容央從容構思,尚不及答,庭中舞槍的一名少年道:“賀家父子從京中浩浩蕩蕩地領著二十萬人去攻燕京, 結果城沒攻下,反把自個守了幾十年的老巢丟了,四伯和大哥要不上陣,如何能把這屁股擦干凈?這屁股要是擦不干凈,那咱大鄞可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對面人回槍反搠,格開少年殺招,順勢斜出一槍,少年往后縱開,槍尖在地磚上一劃過后,旋身反擊。 雙槍交鋒,火花四濺,挾以激蕩氣流,橫掃得滿庭花葉颯颯簌動。 荼白卻無心觀戰,聞言只道:“那這一仗要是打起來的話,得打上多久哪?” 交鋒中,身形較長那個開口:“薊州一敗,賀家退守玉田,算上從燕京城外逃回來的廂軍、禁軍,以及漁陽、三河、玉田等地的賀家舊部,僅僅十萬不到,四叔和大哥帶去的援兵,總共也只有九萬人,但要想雪恥,除奪回薊州外,還必須趕在金軍結束上京一戰前攻下燕京,否則大金便有機會伺機反悔,不再履約歸還燕云十六州?!?/br> “錚”一聲,槍桿被撩開,虛空之中一陣嗡鳴,對面人接口道:“所以這一戰,四伯、大哥只能從快,破釜沉舟,速戰速決!” “破釜沉舟”四字一落,容央握著的筆顫動,在小楷齊整的宣紙上拉開一條極其不和諧的墨痕。雪青正插著玉壺春瓶里的月季,看得這一幕,心頭揪起。 上次雖然也是遠行,但褚懌只是戍守于三州地界,不必跟遼人正面交鋒。這一次上薊州去,要跟大遼硬碰硬對打不算,所面臨的,竟還是需要破釜沉舟的兇險戰局,容央心境如何還能平靜無波? 雪青抿緊唇,放下花瓶改去給容央重新取紙,容央卻只一滯,然后繼續揮毫寫就,似乎并不介意那一筆因驚而生的意外。 雪青遲疑。 不多時,庭中的一場打斗消停下來,年長那個帶頭朝廊內作揖,道:“接下來給嫂嫂展示‘褚家槍法’第三式!” 這倆少年,正是褚懌臨行前派來陪伴兼保護容央的褚恒、褚睿,即三房周氏和五房施氏的膝下長子。 容央聞言眉眼不抬,道:“天快黑了,今天就到這兒吧?!?/br> 褚恒看一眼天色,道:“還不急,大哥去前有令,要我二人每日在帝姬府練功兩個時辰,一則給嫂嫂解悶,二則給小侄兒啟蒙,今日只練了一個時辰不到,恒兒、睿兒還不能走?!?/br> 褚睿年紀畢竟尚小,玩心還重,聽得容央松口,不免想趁機溜去城中耍一耍,因而拿胳膊肘撞褚恒,小聲道:“我看嫂嫂有點累了,要不今日就先收了吧?” 褚恒白他一眼:“我看是你累了吧?!?/br> 褚睿撇眉,繼續爭?。骸稗iejie今日被二伯母押去相親,我想知道結果怎么樣,難道你就不好奇?” 提及褚蕙被押去相親一事,褚恒自然也相當好奇,然而作為目前家中的老大,他還是很能分得清主次,回絕道:“不差這一時?!?/br> “……”褚睿蔫頭耷腦。 卻聽容央道:“相親場所在何處?” 褚恒看去,原本低頭寫信的容央挺身坐著,一雙靈動大眼熠熠有神。 褚恒忙道:“廣聚軒?!?/br> 容央“哦”一聲,道:“那地方的棖醋洗手蟹相當正宗,五味杳酪鵝也做得鮮美爽口,早知道他們在那里相親,我提前去定個雅間,一邊吃一邊等消息了?!?/br> 褚睿垂涎三尺,鼓起勇氣道:“嫂嫂現在去……倒也不遲的?!?/br> 容央撫撫微隆的肚皮,道:“可是每天一到這個點,我人就乏了,再者你們大哥叮囑過,晌午以后盡量不要出門的?!?/br> 褚睿福至心靈,領會了,扭頭沖褚恒道:“六哥,那我倆趕緊過去吧,趁天黑前給嫂嫂送一盤蟹、一盤鵝來!” 褚恒:“……” 兩人去后,鏗鏗鏘鏘的庭院終于安靜下來,容央把寫好的兩封信分別裝好,交給荼白去寄。 春風拂面,容央望著廊外開始抽芽的梧桐樹,悵然一嘆。 雪青安慰道:“駙馬爺十四歲就能領兵破陣,馳騁疆場如履平地,而今又有懷化大將軍褚四爺相助,就算遼人再怎么難纏,燕京再怎么難打,也定能不負眾望,班師凱旋,殿下不必擔心?!?/br> 容央看回她,眨眨明眸:“我沒有在擔心?!?/br> 雪青一怔。 容央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望著墻角那棵比去年更挺拔、繁茂的梧桐樹,道:“我自然知道我的駙馬有多厲害?!?/br> 雪青聽罷,失笑。 容央道:“我只是嘆‘讒邪害公正,浮云翳白日’。朝廷決定聯金滅遼,本就該先派熟悉大遼的褚家軍出征,可爹爹被范申所惑,執意要賀家跟金人聯盟,如今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十幾萬的將士,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枉死他鄉,就算褚家軍前去改天換地,也注定不能再重返故里,實在是……” 容央戛然而止,把那有點大不敬的詞吞回去,道:“但愿這次趙彭過去,能有點長進,回來以后在朝堂